倒没有像魏忆晓所以为的那样,想要找天舞门的麻烦。
辉宴圣君首先想到的,是遗憾。遗憾门下弟子道心不坚。否则,便是双修和鸣之舞,也只会让众弟子在想念起那个人时,继而斩绝绝,再而晋阶。
至于他自己,太久远了。他连那个人的名字和容颜都已经遗忘了。当初会想要拜入紫云宫门下,便是因为被辜负,想要斩尽qíng缘才来的。
思及此,辉宴圣君忽然觉得自己摸到了紫云宫大道的某个机要。
这一场演舞,可以说非常成功,也可以说非常失败。
成功在于,非常有针对xing的动摇了紫云宫弟子的道心。失败在于,没有人晋阶。
紫云宫这场演舞,结束的非常迅速。因为没有人结婴,就连神扬之妙舞都没有跳,天舞门的演舞便结束了。
诸位散修观此一舞,这次竟然也散去的特别快。不少观者心中,都有着自己最亲近心爱的那个人。在这样一曲和鸣之舞后,总会有特别想念的人。
乌长柳等人却没有马上离开,不少没能晋阶的紫云宫弟子,受伤颇重,辉宴圣君拜托他们留下来帮忙疗伤。把人坑到这个份上,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紫云宫大部分弟子还是很配合的,却也有伤势颇重,还特别不配合的。
辉冕圣君将孟染等人拒于门外,对辉宴圣君道:“师兄,我想去见雁翎。”
辉宴圣君神色难辨,最终问道:“这么多年了,事到如今,大道与她,你选雁翎?”
第142章 有种你斩道
辉冕圣君拒绝疗伤, 才引来辉宴圣君的。两人这番话隔着一扇门,辉宴圣君身后还站着孟染等人。
孟染就密语乌长柳了:“雁翎?这名字好熟悉啊!”
乌长柳也回道:“莫非是……云烟宗的雁翎圣君?”
“不是吧?”孟染当即不淡定了。总觉得好像不小心,搞了一发大事qíng。
屋内的辉冕圣君悠悠叹了口气, 道:“与她相识时,不过初初结丹, 如今已是元婴中期。是我负她在先, 细细想来, 每晋阶一个小境界, 都是在伤害她。更不要说, 我竟然从结丹修到了元婴。当初爱得有多深,如今就悔得有多痛。我与师兄, 大约到底做不了同道中人。”
天惹噜, 辉冕圣君竟然就直接剖白了!?
孟染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现在知道的这么多, 回头会不会被灭口?
因辉冕圣君是元婴圣君, 孟染和乌长柳还带了宛晚、魏忆晓、顾盼、佰安等几人,打算组个小型九人阵一起跳妙手舞,加上跟过来的两仪, 天舞门一共来了十人。这十个人如今对天舞门可都是不可或缺的。不小心玩儿完, 孟染会哭死。
乌长柳也是一额头细汗, 两位圣君, 能不能等我们先告个辞,你们再细说?
辉宴圣君也叹了口气:“我当年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此言罢了, 辉宴圣君道:“罢,若师弟心意已决,便去见她吧。事隔多年,也许再相见,也只是……”
辉冕圣君在屋内低低笑起来:“我以为,师兄会祝福我。”说完了,便听屋内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孟染觉得牙酸,若不是知道你们修得是斩qíng道,还以为你们师兄弟有私qíng呢?!
一旦道心动摇,大道路止。虽说求仁得仁,但如今辉冕圣君,也还没求到这个仁,辉宴圣君到底还是说不出祝福的话,应道:“若皆大欢喜,再祝不迟。”
辉冕圣君与辉宴圣君多年师兄弟,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这是忧心了,应道:“多谢师兄。”
说着时,辉冕圣君终于打开大门,轻咳着走了出来。冷峻的容颜上,毫无血色,却依然立若松竹。
辉宴圣君又叹了口气:“便是要去,也不必急于一时,先疗过伤不行吗?”
“八百年了,师兄,再一刻都等不下去。”这么说着,便要御剑而起。
那灵剑却被辉宴圣君压了压,并道:“也罢,便送你一程。”
说着,便招出了自己的灵剑,一拂袖,将孟染等人一起载到了剑上:“此去途中,便劳几位小友,还是帮忙看顾辉冕一二。”
孟染和乌长柳对视一眼,颇为无语。这一不小心,好像要围观全程的节奏,算怎么回事?
辉冕圣君确实伤的颇重,方才辉宴圣君那般轻巧的压了压他的剑气,辉冕圣君便气血翻涌,唇间都溢出了一抹血色。孟染等人便只得在灵剑之上,起了妙手之舞。而长剑所向,的确是云烟宗。
只是,都八百年了,孟染很怀疑,这事儿还能成?
作为曾经寿命都不到一百年的人,孟染对于这种动不动就按百年为单位来进行计时的世界,表示很难懂。
给辉冕圣君跳完妙手之舞,稳定了伤势之后,孟染还在胡思乱想时,辉宴圣君已经带着一行人抵达了属于云烟宗的山脉。
——
雁翎听到门下弟子的禀报时,怀疑自己听错了:“紫云宫?辉冕圣君?”
“是…是的。”过来禀报消息的筑基弟子云逸,现在一额头都是冷汗。云烟宗禁止门下弟子与紫云宫来往,原因么,他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雁翎圣君平常就不算是个好脾气的圣君,牙尖嘴利仅次于魏紫宗那位蒹葭圣君。而且一旦提到紫云宫,雁漠居基本上就要重修一次。云逸觉得自己挺倒霉,怎么就轮到他来禀报这个消息呢?
出乎意料的是,雁翎圣君出乎意料的冷静。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竟然只是平淡的“哦”了一声,便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云逸冷汗涔涔的从雁漠居退了。
第二天,到了昨天禀报消息差不多的时候,有人通知云逸,说雁翎圣君召他问话。
云逸有点惴惴不安的进了雁漠居。
雁翎圣君似乎还保持着昨天的那个姿势没变,看到他进来,听起来很平淡的问道:“你昨天上午,是不是来过?”
云逸有点没明白什么qíng况,却还是老实答道:“是,我过来给圣君通禀消息。”
雁翎圣君皱了皱眉,问道:“将通禀过的消息再说一遍。”
云逸又觉得不妙了,却还是硬着头皮道:“紫云宫辉冕圣君,请求前来拜访圣君,如今还在护山大阵外等待回复。”
“哦。”雁翎圣君应了一声,便忽然没了反应。
云逸都没敢说,陪同前来的天舞门几人,已经被破邪圣君邀请进了派内。但天舞门的几位修者,并不太放心辉冕圣君的伤势,如今还在牌坊处的客舍候着。或者也是害怕是随同辉冕圣君而来,惹得雁翎圣君不快?
接下来的几天,云逸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时间错乱了。亦或者是雁翎圣君的事件错乱了。
接连三天,到了第一次通禀消息的时间,云逸就会被雁翎圣君的侍者传话,进去被问一遍,再把消息通禀一遍。
到第五天时,在雁翎圣君再次“哦”了一声之后,云逸终于受不了这份折磨,伏地哭道:“圣君,徒孙知错了,徒孙这就下去帮您将辉冕圣君轰走。”
话音落,没能云逸起身,雁翎圣君的身形从雁漠居消失了。
在云烟宗牌坊附近的客舍呆了五天的孟染等人,看到一身白衣的女子,飘然若仙一般落在了云烟宗牌坊所在的大门口。
这位圣君一出现,属于元婴修者的气场便充斥了云烟宗的整个牌坊。
孟染等人对这位雁翎圣君并不陌生,但这次的雁翎圣君,看着就与以往相当的不同。面上的神色很是淡漠,并不是他们常见的那位未语三分笑说话却带刺儿的雁翎圣君。
雁翎圣君站在云烟宗的牌坊内,看着云烟宗门外站着的那道若松竹般清峻的身影,语气里还有点飘渺:“易辉冕?”
辉冕圣君在云烟宗门口站了五天,听到这声疑问,眸光终于动了动,开口时,声音里有丝长久没开口说话的暗哑:“是我。”
两人隔着云烟宗的护山大阵,互相对视了许久。
雁翎的神思不小心就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时候,也是隔着护山大阵,只不过,是紫云宫的护山大阵。
那时候,她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眷恋与不舍。而他不是。
近千年了,如今隔着云烟宗的护山大阵,他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痴缠与思念。而她不是。
在确认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易辉冕的瞬间,雁翎觉得自己一定是活得太久了,竟然连这一天也能等到。
面前的这个人是易辉冕,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憧憬着爱qíng的女子,她的肩上还担负着云烟宗这样一整个宗门的责任。她有师兄弟,她有徒子徒孙。如果将这些与易辉冕放在一起让她选择,她大概也会舍弃易辉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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