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看着乌沉沉的天,带着点儿怯意对乌长柳问道:“师叔,今天会打雷吗?”
乌长柳也看了看天舞峰上近乎压顶而来的乌云,应道:“如果下bào雨的话,就会打雷。”
顾盼闻言,脸色都白了两分。
三小修为太低,带着三小布置防御阵法的乌长柳,体内的元气都几乎耗尽,满脸疲惫,也没有注意到顾盼的不同。
夜幕低垂,天舞峰上已经狂风大作。
远处的山崖上被狂风摇摆的树影,如同随时会扑向大地的魑魅魍魉。
乌长柳和三小布置的甲盾之阵,在灵谷田上方显出了金huáng的颜色。天舞门的建筑上也不时闪过一阵七彩灵光。
修行之人夜能视物,但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气,也会影响视线。就算是孟染,今晚也没有呆在院外。
大风大雨的天气,会显得屋内格外的宁静。这么多天都为了作曲烧脑,歇下来的孟染歪在榻上,不小心就睡着了。
朦胧中似乎有人进来,身上好像更温暖了,孟染将盖在身上的毛毯扯了扯,将自己缩成一团,舒服的窝在了榻上。
两仪看着在榻上蜷成一团的人,将孟染肩头的毛毯往上再扯了扯,握着孟染的手,在chuáng榻边跪坐了下来。
自从孟染开始躲着他,他已经好几日没有睡着了。那个声音又开始从脑中冒出来。
“孤启灭世,如果师弟届时寻得的是孤启星,免不得,就要清理门户。”
“师弟届时寻得的若是照见星……属于你的照见星,若是在你辟混沌之前出了问题,你可就没办法辟沌化虚了。”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连这个曾经跟他说话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阿染是不是他的照见星,也不知道辟沌化虚是要做什么。但是,阿染让他觉得很舒服。只有跟阿染呆在一起,他才觉得安心。
几天没有睡着的两仪,在抓着孟染的手时,伏在孟染榻边就睡着了。
孟染是被一阵雷声和带着哭叫的声音惊醒的。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榻边还伏着一个两仪。
“轰!……嗤啦!”又一道惊雷在头顶滚过,紫色的电光在那一瞬间将窗外的事物照的纤毫毕现。
修行之人大约耳聪目明,那道声音其实很细小。
“唔…啊啊!呜呜呜……”
孟染不仅听到了,还很清晰:“顾盼!?”
孟染一起身,将还拽着自己的两仪差点带翻在地。
孟染甚至来不及计较两仪为什么会在这里,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门外还下着大雨,推开门,哗哗的雨声中,顾盼的呻吟声却更清晰了。孟染沿着回廊快步走到顾盼门前,站在顾盼房门前,顾盼的泣声就更加明显了,一推却没有推开。
小孩子怕打雷,他以前只是听说,自己没有带过小孩子,也是刚刚听到顾盼的哭声才忽然想起来。
推了推窗也没有打开,孟染一着急,一脚踹在了门上。门栓咔嚓一声断为两截,门终于在孟染面前打开了。
窝在chuáng上的人影小小的,哭声里已经全是哽咽,孟染跑到chuáng边,将那小小一团抱进怀里。
“轰…轰隆!”窗外的雨声更大了,惊雷也滚滚而过。
孟染觉得身上一麻,竟然没能抱住顾盼,两人一起跌在了chuáng上。孟染好像看到顾盼身上刚刚有雷光闪过。
孟染伸手有点小心的摸了摸顾盼,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孟染准备将顾盼再抱起来时,天空中“轰隆”一声响过,还抓着顾盼的那只手臂又是一麻。
chuáng上的顾盼蜷成一团,已经哭都哭不出来,只剩抽抽噎噎的哽咽声。手心里的那只小手也冰冰凉。
“顾盼!”孟染看着哭得出气多进气少的顾盼,抱又不敢抱,手足无措。
“呜呜……”蜷成一团的小人,艰难的挠了挠孟染的手心。
“轰隆!”空中又是一声惊雷。
顾盼身上竟然似乎真的有雷光闪过。
这有点超出了孟染的认知,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一遍。
“唔!”顾盼彻底昏在了chuáng上。
两仪跟过来时,看到的便是急得团团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孟染。
两仪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一道惊雷过后,昏迷过去的顾盼似乎又被雷光给激醒了,抽抽噎噎的看着好不可怜。
“要不要去叫大师姐?”两仪问道。
孟染这才想起来一般站起了身,对两仪道:“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去叫大师姐。”
“嗯。”两仪应了一声,站到了孟染刚刚的位置。
小小的顾盼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雷光过去时,小小的手指都会不由自主的跟着抽搐。
两仪看着那小小的指尖,将自己的一根指尖轻轻的抵在了那两个指尖上。
好小。
好冰。
有点惹人怜惜。
宋玺跟着孟染进来时,顾盼已经又昏迷了一次。宋玺看了看顾盼的qíng况,对身后跟着的宛晚道:“去叫你二师兄。”
第36章 果然很坎坷
宛晚准备去时,乌长柳已经撑着一道光幕隔着雨水,从回廊下走了进来。用妙手之舞的灵气诊断了一番, 乌长柳扯开了顾盼的腰带, 小人儿一掌就能扣住的小腰背后,随着雷声的轰鸣,浮出一个雷光闪动的印记。
“这是什么?”孟染看着这个东西, 三观又被颠覆了。
乌长柳也不知道。
白秋云和陆子期刚刚进院子, 就被乌长柳吩咐道:“去客卿院将杨师兄和郑锦心叫来。”
两人应声而去, 只得片刻,杨海和郑锦心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制器和制衣都要用到符文,两人进来看到顾盼背后的印记, 杨海先开口说道:“这应该是引雷符吧, 但这种符文怎么会刻在一个孩子身上?”何其残忍?
郑锦心仔细看了看,对杨海道:“你看这里,除了雷纹和引纹,还有个小的符文。”
两人在查看符文时, 小顾盼又被雷光熬得死去活来一番。最诡异的是, 雷声不响, 这道符文也完全看不出来痕迹。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符修,对于小顾盼的这种qíng况,乌长柳的治疗之术也只能保持元气不散,却不能缓解痛苦。
快要天明时,窗外的大风大雨总算开始消停,雷鸣也结束。
乌白着小脸的顾盼趴在chuáng上,气息微薄。
宋玺道:“既然将他收入了门中,便是我们的责任,长柳你带他去一趟百药阁,只要能负担得起,都帮他看看。”
这般说着的宋玺,将身上的乾坤袋jiāo给了乌长柳。
乌长柳接过乾坤袋,神色都有点沉重。却还是抱起了顾盼,被抱起来的顾盼,浑身都软软的,虚虚地朝着孟染伸出了手,细弱的喊了一声:“师叔……”
“我陪着一起去吧。”孟染伸手将小顾盼抱进了自己怀里,看着缩成一团浑身冰凉的顾盼,孟染取出一chuáng小毯子把人裹了,才跟着乌长柳出了门。
一路无话,到了百药阁,大约是人不多,直接就有人将三人引入了百药阁的诊断间。
这次是一名中年男子接诊,顾盼被放在chuáng上,对方也是一阵绿色的灵光覆盖了顾盼,过了片刻,却没有直接对孟染等人说什么,而是转向带人进来的侍者道:“去请祝医师。”
随着侍者过来的,便是一名筑基期的医修了。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一阵绿色的灵光覆盖顾盼之后,对方轻“咦”了一声,将灵气往顾盼的后腰处覆盖过去,细细探查了一番才道:“这孩子身上有以秘法种下的血蛊,但是血蛊已经快要死了。”
“血蛊?”孟染听着这个名字,结合自己看过的诸多小说电影电视剧,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孟染相问,那位筑基期的医修便解释道:“这种蛊是巫修一脉传承下来的东西,目前也多是巫修一脉传承下来的门派,用来控制门下弟子或奴仆所用,诸如南贤洲的勾陈宫、玉鼎教、芙蓉殿、自在宗等,不过各派的血蛊又各有不同。”
介绍完了这些,这名医修便接着说道:“若是轻易得解,也不会被南贤洲的各派沿用至今,倒是他身上的血蛊,已经快要死了,有些奇怪。”
孟染闻言,便看向乌长柳,乌长柳看着chuáng上的小顾盼,问道:“这是没有办法了吗?”
那名医修又道:“雷、火均克百邪,那血蛊似乎被雷法重创,按目前的qíng况,若再有这样的雷法,一年之内,便会消亡。贸然动手,结果并不好说,说不定还要惊动他的宗门。”
听这个说法,孟染诧异了一下:“那雷法之印,难道是为克制血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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