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内心的焦躁源于何处, 好像不好好守着这小崽儿, 他便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消失,遍寻尘世也找不回他。
只有将这小家伙紧紧搂在怀里,这些不安才会消散。
苏漾感觉到腰间骤然加大的力道, 心里的委屈更甚,他又不是什么玩物,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赌气道:“你是皇帝, 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后宫又有许多妃嫔,岂会缺人替你洗衣裳,偏要来折腾我,我哪里会洗,你那么金贵的龙袍,也不怕让我洗坏了!”
宗桓顿时哭笑不得,他说有衣服要洗,只是顺着苏漾的话说的,谁知道竟让他借题发挥,先前还以为这小东西乖巧可人,如今才发现,这分明是一只娇蛮的妖jīng,口齿伶俐,叫人难以招架。
他直接把苏漾打横抱起,脚下一转,便往外走去。这屋里湿气太重,如何能住人,怀里的小家伙又娇弱得紧,多待一会他都心疼。
苏漾在他怀里不安分地乱动,还是嘴硬:“主子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赐下恩典,奴才自然不能辜负您的厚望,一定在浣衣局好好当值,片刻不敢偷懒……你快放开我!”
宗桓脚步停顿住,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皱眉道:“奴才?哪个奴才如你这般胆大,口口声声唤朕主子,却半分恭谨也无,对朕颐指气使发号施令,普天之下敢这样做的,除了你这妖jīng,可还能找出第二个!从千秋殿时便开始蛊惑朕,也不知用的什么妖法,朕没有治你魅上惑主之罪,你反倒越发嚣张起来,再不安分,朕,朕……”
他顿了顿,堂堂帝王,竟不知用什么方法威胁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太监,先前说要把他送来浣衣局吃苦,结果当真来了浣衣局,先受不了的反倒是他自己。
苏漾定定地和他对视,红着眼眶道:“你要如何?浣衣局不够,要把我打入天牢么?”
浣衣局这一出闹得还不够,又扯出天牢,宗桓眉头紧锁,问:“你这样激怒朕有何好处,天牢那种地方,你这样娇弱的身子进去能熬过几日?”
苏漾转过脸不看他,轻轻耸了耸鼻尖,哽咽道:“反正你也不心疼,我熬几日也不用你管。”
宗桓被这蛮横不讲理的小东西生生气笑了,一巴掌拍在两瓣柔软的臀ròu上,只听啪的一声响,苏漾恼羞至极,回眸愤怒地瞪视他。
宗桓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调侃道:“就不该和你这妖jīng啰嗦,左右是朕的人,如何处置全凭朕高兴。”
说着抱着人便往外走,苏漾使劲推搡他,只是他那点力道对宗桓而言,无异于一只小奶猫的扑腾,直接忽视不管,苏漾推不开他,便开口大喊道:“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啊!!”
宗桓见他真的叫出声,连忙点上他的哑xué,他是避开侍卫偷偷来的,白天他下令的时候许多人看着,深夜又亲自把人接回去,若是被人发现,他这皇帝一定会成为皇城内的笑柄。
苏漾还没回过神来,忽然发不出声音来,急得脸颊涨红,这才想起,宗桓曾经得高人传授过武学,内功堪比绝世高手。
再一回眸,他已然被宗桓带着跃上屋顶,避开巡视的大内侍卫,借着浓浓的夜色,快速闪回了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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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内。
宗桓抱着一团鼓起来的锦被,道:“有什么话出来说,被子里不热吗?”
苏漾躲在棉被里,任凭宗桓在他耳边好话说尽,他自岿然不动,坚定地把木头人装到底。
宗桓先前qiáng行把他从浣衣局带回来,这小家伙脾气大得很,又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要是再乱来,只怕他这辈子都不肯见他,只得在外gān着急。
半晌,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你,你知道错了吗。”
宗桓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上来就要问责,他脾气算不得多好,若是旁人敢这样同他说话,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只是此时他竟提不起一丝恼怒,反而觉得这小东西可爱得紧。
“朕知道错了,”宗桓道:“朕不该无视你的意见,把你从浣衣局带回来,朕只是心疼你,那屋子湿气重,如今天入了秋,夜里冷得很,若是冻着了如何是好。”
苏漾默了默,摇头道:“不对,再想。”
宗桓拧起眉头,试探道:“是因为朕点了你的哑xué?”
“不对不对,你还是不知道错,我不要和你说话。”
宗桓连忙道:“你容朕再想想。”思虑片刻,他骤然把苏漾身上的棉被扯开,被子里的男孩发了一头热汗,乌黑浓密的发丝粘在脸颊上,瞪着楚楚可怜的水眸,仅仅瞧上一眼便叫人心软成一滩水。
“……”
宗桓愣了愣神,才捧起他的脸蛋,缓缓道:“朕想明白了,朕今日不该那样质问你,这样可爱的小妖jīng是独属于朕的,旁的人谁也不能亲,谁也不能抱,朕只是急昏了头,说话失了分寸,你就原谅朕一次,嗯?”
苏漾鼻腔里微微冒酸水,他咬着唇,轻哼道:“你知道就好,我的嘴巴是谁都能碰的吗,若不是你,我才不给亲呢。”
宗桓眸中升起暖意,问:“为何只给朕亲,旁的人都不行,你说清楚。”
若是在今天下午之前他这样问,苏漾肯定直接表白:“因为我喜欢你,你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
可惜现在他气还没有消,便闷闷地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得俊俏吧。”
宗桓:“……”
堂堂帝王被一个小太监夸俊俏,宗桓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把这小东西拉到怀里,在那两瓣粉嫩的唇上亲了又亲,道:“朕倒是不知道,原来长得俊俏也是朕的优点。”
坐拥天下万里江山的君王,无论何时都是被人仰望的姿态,每日在承乾宫内伺候的宫女有上百位,可是真正敢直视龙颜的能有几个,甚至有些人在承乾宫当值好几年后,却连皇帝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但是相貌与他的魅力无关,千方百计往他chuáng上爬的女人数都数不清,哪一个不是为了他身后的无上权利和地位,这个皇帝长成什么样,谁会去在意呢。
可是怀里这个小妖jīng却说,他待自己特别的原因是,他长得俊俏。
宗桓越想越觉得有趣,心田里泛起丝丝甜蜜的滋味,他又在苏漾的唇上亲了好几下,口中低声喃喃道:“朕的宝儿,当真是个宝贝。”
苏漾被他说的脸红,以为这个男人喜欢听别人夸,便又道:“其实不光是脸,你身材也很好啊,肌ròu结实有弹xing,双腿也很修长很有力唔唔唔……”
这个年代的人到底含蓄些,听苏漾越夸越不像样,宗桓当即用唇堵上那张不安分的嘴。
夜里两人同塌而眠,苏漾靠在宗桓的胸膛,发出轻微的鼾声,宗桓望着他的脸蛋,眸中闪过深思。
他自然是喜欢这妖jīng的,只是喜欢与信任从来不是等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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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漾在承乾宫住了好几日,总算是熟悉了这个年代的生活。
宫里的谣言已然被宗桓压制下来,虽然龙凤祥瑞之兆并非见不得人的事,甚至对于统治者巩固地位极为有利,但他担心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最后伤及他的宝儿。
真正有手腕的皇帝,不需要借用这种虚无缥缈的方式讨好民众。
这件事虽然压制下来,但千秋殿的童公公却是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三年前,虽然也有皇帝与童家宝的暧昧传言,但毕竟是无聊之人的臆想,整个后宫的妃嫔全都如同透明的摆设,那些喜欢碎嘴的宫女太监总得自己找乐子,便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连那些位居妃位的娘娘们也不例外。
后来童家宝获罪,许多人既是幸灾乐祸,又是觉得可惜,这样一座大山说倒就倒,还没有后继的人补上,岂不是无聊。
谁都没有想到,这座大山非但再次拔地而起,还有冲入云端的趋势,要知道,从前的童家宝可是从未留宿过,如今非但住在承乾宫,还和圣上睡在一张chuáng上,这不是椒房独宠是什么。
莫非是有了“龙凤临世”做幌子,圣上终于不必遮掩了?
无论真相是什么,童家宝作为冷宫逆袭的大晋第一宦官,再次被推上风口làng尖,这次却是坐实了祸国妖孽的罪名。
本来这个消息已经被宗桓压制下来了,却是不知道如何传到前朝,朝堂之上忽然有人提起,说犯了谋逆罪的前太监总管童家宝,因为一场火灾从冷宫中释放,日日与圣上同吃同住,同榻同眠,尽皆哗然。
很快,这件事不知怎的又传到民间,就连小有名气的戏班子,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乃至街头巷尾的童谣,都开始编排这个传说中只手遮天,迷惑皇帝的太监,比之妲己妖妃也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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