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楼大帅虎目圆瞪,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真的?!儿子,你可不能诓你老子!”
“是真的。”楼逍将军医送来的报告放在楼大帅面前,“这是伤兵们用药的详细记录。”
楼大帅迫不及待的拿起报告,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楼少帅继续说道:“我另外派人找到了几个肺炎病人,用药的情况,过些日子就能送来。”
楼大帅一遍遍看着军医的报告,神色从激动,变得茫然,懊恼,然后又是一阵激动,最后,他抬起头,“逍儿,这事,除了你和你媳妇,还有谁知道?”
楼逍示意楼大帅翻到报告最后一页,上面列出了所有知情人的名字。
“父亲,乔乐山绝对没问题,这上面的人,也都信得过。”
楼大帅点点头,坐回到椅子上,想要喝口茶,却发现茶水都沿着桌子流到了地上,也没心思去管被茶水浸湿的文件,开口问道:“这事,你媳妇是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是。”
“多早?”
“在去满洲里之前。”楼少帅实话实说:“乔乐山,是我找来的。”
“你媳妇……还真是向着你啊。”军火再加上西药,楼大帅不知道自己该庆幸儿子娶了个好媳妇,还是该把那个小兔崽子也叫来,狠狠骂这两个小王八蛋一顿!要是早上十年,不说骂,直接架下去抽一顿鞭子!
瞒得这么紧,一点口风都没漏,当他老子是什么人?
楼逍面无表情,嘴里却吐出了险些把楼大帅气得吐血的话:“我媳妇,自然向着我。”
过了一会,楼大帅堵到心口的郁气总算散开了,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和这小兔崽子生气!
将军医送来的资料小心收起来,楼大帅开口道:“潘广兴那件事,你知道了吗?”
“恩。”
“知道我为什么没弄死那个吃里爬外的吗?”
“父亲有父亲的考虑。”
“少和我打马虎眼。”楼大帅哼了一声,“那帮小东洋不是第一次玩这手,不说北六省,只说关北城,去年的一家玻璃厂,前年的一家油漆厂和一家洋灰厂,都是被这些日本矬子玩手段弄垮的,如今还想依样画葫芦?嘿!”楼盛丰的眼中闪过一抹yīn狠:“早晚得让他们知道,我姓楼的,可不是好惹的!”
楼逍附在背后的双手一握,目光沉冷,没有说话。
第三十七章
民国四年,公历1912年,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年。
除夕,正是举家团圆,合家欢庆之际,北方政府首府,京城的长安街上,传来了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脑后拖着鞭子,拿着火枪,或是刀剑棍棒的旗人,从四面八方涌上长安街,为首一人,年约而立,浓眉圆脸,手持俄制莫辛纳甘步枪,正是和良弼,铁良等人组成宗社党的溥伟。
虽然历史在1908年转了个弯,清朝提前了三年灭亡,旗人的命运,却并未因此而改变。
朝廷没了,失去了铁杆庄稼,这些没有谋生能力,不事生产的旗人,大多生活贫困,男子沦为乞丐,女子多数沦为娼jì。
前清的王公大臣,铁杆的保皇党们,以溥伟,良弼,铁良,善耆等四人为首,密谋策划,称慈禧太后死前口谕,令光绪皇帝之弟,醇亲王爱新觉罗载沣之子,溥仪为大清朝皇帝。
此时的溥仪,还是个窝在奶娘怀中,万事不懂的娃娃,醇亲王却不是个蠢人。虽说性格优柔寡断,到底经历过光绪帝和慈禧太后的宫廷权力争夺,革命党人起事,以及后来的南北分裂对峙。
对于善耆铁良等人的妄想,载沣只觉得胆寒。
这天下早已经不是大清朝的了,不说南方的郑怀恩,只说北方的司马君,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死在他手里的旗人还少吗?
这些人的脑袋是被驴踢了,不是伸着脖子找死还能是什么?!
载沣不想和铁良等人一起胡闹,尤其是在上个月,闹得最凶的良弼,被当街炸死之后,前清的醇亲王,更是紧闭府门,无论谁来,只让下人传话,他病了,不能见客。对于铁良等人所称的太后口谕,更是斥为无稽之谈。
载沣是个明白人,奈何糊涂人太多。京城里的旗人大多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或许他们并不是发自心底的“忠君爱国”,可只要能给他们一点吃的,几块大洋,就能让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卖命。
他们不想叛乱,但情况所bī,活不下去了,只能跟着一起gān。就像铁良等人鼓chuī的,一旦皇帝复位,则诸位都是有功之臣,朝廷必将大加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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