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瑶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是大伯,你亲口说的我们早就与你们夏府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刘嬷嬷看到你们很不高兴呢。”
书文紧接着加了一句:“就是,你们说没有义务养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请你过来?我娘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有付出才有权利,要权利,就要付出。”
柳妈妈被书文的“权利、付出”绕晕了,不过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暗暗叫好,这三个孩子,真不简单!
不过好归好,在这个世上,还是要讲究“尊长辈,习礼仪”,被人落下口舌就不好了,尤其书文以后肯定要考取功名,还有书瑶毕竟是闺阁小姐,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
柳妈妈拉过书瑶和书文:“姑娘,二少爷,虽然我们二房早已分家出来,大少爷也已经可以独立主事了,但夏大老爷仍然是你们的长辈,如果不是事出突然,而是你们事先知道宫里来人的话,请他们过来观礼也是应该的。姑娘,二少爷,你们要记住,并不是别人做了失礼的事qíng,你们就也可以做。不对的、不好的事,即使是长辈做了,你们也不可以学,莫要让人认为失了教养。”
不愧是金喜达选出来的人!瞧这一番话说的,明着在教导书瑶姐弟,话里话外却着实教训了夏霖宇等人一顿,还为书瑶兄妹三人开脱,好不jīng彩!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书瑶真想为柳妈妈鼓掌。
书杰也暗自欣喜,金叔叔送过来的人肯定不会差,重要的是愿意真心实意地待他们,教导妹妹。
“是,妈妈,我们记住了。”书瑶和书文乖乖地应了。
周氏却“爆”了:“哪里来的刁奴?怎么说话的?谁做了失礼的事?谁又失了教养了?主子说话,奴才在这指桑骂槐,这就是你在威远侯府学的教养吗?”宫里来的嬷嬷走了,周氏直觉这个妈妈必定是威远侯府的人,被打发来这小县城照顾孤儿孤女,肯定是最不受待见的奴才。
书杰冷冷说道:“柳妈妈并非奴籍,她是瑶儿的教养妈妈,也是我们家的管事妈妈。还请伯母客气些。”
夏霖宇快气昏了,这个死肥婆,刚才没有看到刘嬷嬷对这个柳妈妈态度那么亲昵吗?没有看到杨县令对柳妈妈说话都那么客气吗?没有听到柳妈妈是受金喜达所托吗?都还没搞清楚这个柳妈妈的背景底细,就对着人家乱发威,这个周氏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柳妈妈一边一个,牵着书瑶和书文,淡淡地笑了笑:“夏太太,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在教导我们家姑娘,有哪句话说错了还请您指出来。我不敢说自己有多知礼,但应该还是不会rǔ没在坤宁宫二十年所学的教养。”
坤宁宫?皇**里出来的嬷嬷?夏霖宇等人愣住了,皇**里放出来的嬷嬷何其抢手?竟然跑到小县城来给一个孤女做教养妈妈?金喜达还真是……
这时,卢妈妈注意到了柳妈妈头上的翠竹图案的碧玉簪子,低呼:“宫养嬷嬷!”
大周皇宫有一种嬷嬷叫“宫养嬷嬷”,一般都是在宫里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五品以上的宫嬷,多是太后、皇上、皇后身边侍候多年的老人,这些嬷嬷因为各种原因退役后可以选择在宫里荣养,也可以选择出宫。但是即使他们出宫,仍然保留品级,每个月照样可以领取宫里的份例银子,直到过世,每年岁末还会被请回宫里过年。
“宫养嬷嬷”虽然不是官职头衔,没有权势,但她们同原主子的关系好啊,多数人都有着密密的关系网,或许还有各种“背后的故事”,谁不愿意给她们几分面子?
当然,能成为“宫养嬷嬷”的宫嬷少之又少,每三五年最多也就出那么一两个。
安国公府身份最尊贵的姑娘妍郡主的教养妈妈正好是一位“宫养嬷嬷”,所以卢妈妈认得代表“宫养嬷嬷”身份的碧玉簪子。
这下周氏吓坏了,她最近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坏,只是骂个奴才出出气,竟然变成了rǔ骂皇**里出来的“宫养嬷嬷”,还质疑坤宁宫的教养?她真想哭啊,撞了邪了这是?
夏霖宇怒喝:“周氏,还不向柳妈妈道歉?”
除了皇族成员,“宫养嬷嬷”见到官员都无需下跪,哪里容得他们这样的平民rǔ骂?平民,是啊,他们夏府早就被夺爵多年,只是一介平民了。
柳妈妈依然淡淡一笑:“不必了。”她似不经意地瞟了卢妈妈一眼,如今的夏府,还有仆妇能认出翠竹簪?应该是安国公府来的吧?身边的那位姑娘年纪不大,却是个心机很深的主呢。
不动声色的柳妈妈随即转向书杰:“大少爷,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回去整理行李了,今晚才好休息。”
书瑶欢呼:“妈妈,我带你去,梅姨早就准备好你的屋子了。”书文也紧紧拽着柳妈妈的手:“我也去,我帮妈妈递东西。”
柳妈妈的心一片柔软:“好,姐儿和文哥儿一起带妈妈去。”此身,她不会嫁人,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能有这样聪慧乖巧的小主子让她疼爱也是一种福缘。
市井?她本身也是市井出身的女子,在那极尽荣华、又极尽黑暗的金笼子里滚打了二十年,还是怀念简单的市井生活。更重要的是,夏家三个孩子、这个小院子,给了她“家”的感觉。
第41章 不稀罕
更新时间2013-10-10 17:31:09 字数:2352
柳妈妈带着书瑶、书文正要转身,从夏府众人那边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瑶儿妹妹,十日后是我的生辰,请了一些小姐妹到府里来,你也来玩吧。”
夏霖宇笑逐颜开,还是他的宝贝女儿聪慧啊,他正愁怎么搞定那三个小混蛋呢,尤其书瑶那个贱丫头,死死咬住他那晚说的话,让他好似被人掐住了咽喉。
现在小女儿出面与书瑶“jiāo好”最好不过,只要书瑶来参加晴儿的生辰宴,就能让外人看到他们和二房还是一家人。一来二往的,多来几次,再想法子把三兄妹诓回夏府去,他这个大伯不就是他们名正言顺的代言人了?
三个rǔ臭未gān的孩子而已,只要去除了他们的戒心,什么豆腐生意,什么庄子,什么擎月弓,还不都是他的?对了,还有甄子柔在“十珍斋”的份子。
实在不行,找个机会把那老大夏书杰给“折”了,剩下两个六岁的孩子,能怎么蹦达?还不乖乖让他搓圆捏扁?
哈哈,想到他们夏府可以攀上金喜达和威远侯府的关系,尤其太后娘娘那块铁牌子可能带来的利益,夏霖宇真想仰天大笑三声,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书瑶一脸“不解”:“晴儿姐姐,我还在孝期呢,大哥说过不能参加别人家的喜庆宴会,回头大伯母又要骂瑶儿没有教养了。”
书晴一噎,这是说她没有教养,不知礼仪咯?不过她怎么一时心急竟忘了书瑶还在孝期?虽然这平民人家的孝期规矩没有像名门世家、52书库那么严苛,尤其对小孩子,但不能穿红戴绿、不能参加欢庆宴会这些常理还是要遵守的。
“一……一家人,也不算什么宴会?”囧然的书晴很快恢复了平静,“不过瑶儿妹妹若是不方便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见面聚聚的机会多。”
书瑶听到书晴口口声声一家人就来气,可是自己真的不会说那些绵里藏针的话,又实在看不得这些人的嘴脸:“是哦,一家人呢,晴儿姐姐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在孝期?不过也不能怪姐姐,你们都没有人来送我爹娘呢,也从没来祭拜过,我爹娘葬在哪里你们都不知道吧?”
还在附近三五成群地聊着皇恩浩dàng、聊着什么是“宫养嬷嬷”、还没散去的人群听到这话都转过头来,一脸鄙视地看着夏府的人。难怪刚才那位宫嬷不让他们进去,这都什么人啊?弟弟弟媳过世都不来,侄儿侄女也不管,现在看到有好处了就想上门来当长辈?
许木匠、阿娟嫂等一众西塘街上的邻居趁机绘声绘色地讲起甄子柔过世那天晚上的事,以及豆腐秘方的官司,引发一片啧啧声。
夏书晴两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眼圈也红了。
夏霖宇快要气炸了,真想冲上去掐死那个咄咄bī人的贱丫头。卑贱的庶子庶媳,凭什么让他们去祭拜?若不是夏家被夺爵,他现在可是堂堂永平侯爷呢。王侯世家的庶子庶女是什么?那就是给嫡子嫡女做垫脚石用的。
看到宝贝女儿受委屈的周氏,立马忘记了先前的后悔和尴尬,指着书瑶怒喝:“你们算什么东西?被赶出门的庶子而已,晴儿好心请你来吃席,你还扯七扯八?老太太可是说了,永远不许你们这一房再踏入夏府一步。”
书杰横眉:“大伯母放心,我们三兄妹姐弟绝对不会踏入夏府半步,请各位在场的街坊邻里做个见证。其实,我们三个,根本从来没有入过夏家族谱,说起来跟你们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四周围一片哗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当年,为了惩罚不顾夏府颜面、非要分家出去的夏霖轩,让他来求自己,被夏老太太鼓惑的夏老太爷不让书杰入族谱,可惜夏霖轩也没求他。
后来甄子柔进门,以及书瑶、书文出生,夏霖轩和甄子柔也没有提出要拜祠堂入族谱。
甄子柔不在乎这些,更不愿意让夏霖轩去求夏老太爷,还笑称入夏家家族不会带来任何裨益,只会带来麻烦。不如努力振兴他们自己的“夏家”,说不定以后那个旧家族的族人还哭着喊着要加入他们这个新的夏家家族呢。
那时书杰已经九岁,甄子柔借机鼓励他:“杰儿,我们这个新家族能不能旺起来,就看你能不能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努力了。”
书瑶还真不知道这事,这会儿听到大哥这么一说,竟然有一种轻松感和说不出来的高兴:“太好了,大哥,我们真的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柳妈妈哭笑不得:真是个孩子,没有家族,没有族人的支撑,还这么开心?不过,好像,那个家族也没有什么助力,倒是有一堆麻烦的极品,不要也罢。
书杰“嗯”了一声:“你和文儿满周岁的时候,爹用一千两银子买了祖父和夏家族长的手印,白纸黑字说明我们二房另开一支,玉屏寺方丈和师伯吴震子是见证人。不过爹答应了祖父,在祖父离世之前不能让外人知道。那张协议我还留着呢。”
这就是甄子柔异于这个世界的教育观念了,她认为小孩子也是家庭的成员,有权知道家里的事,所以没有瞒着已经懂事的长子书杰,还拿这张纸让他保存,激励他为了他们的新家族而努力,书杰一直把这张纸压在百宝箱的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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