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推辞几下,到底执拗不过叶青,感激收下,装进手提包里。
推开仓库,老张拎过来煤油灯道:“叶gān事,随便拿吧!多少都行!反正过两天都得砸了,您随便挑,过会儿我去跟厂长说,保证一分钱也不收您的!”
“哎!”叶青欢喜答应。
偌大仓库,成摞的木托盘堆积成山,昏huáng煤油灯下,里面薄胎细瓷釉色光泽五光十色!叶青晕晕乎乎,只觉得自己找到巨大宝藏!
反正都是要砸碎的,那就装吧!
叶青不客气挥挥小手,一堆两堆,三堆五堆……
最后抱着一对彩釉梅花瓶和六只青釉如意碗出来。
“就选了这几件啊?咋不多拿点?”老张遗憾。
叶青gān笑:“够了,够了!”
路上老张絮絮叨叨:“这梅花瓶啊啥毛病都没有,就是要烧出来两只一摸一样的,烧了砸,砸了烧……要我说,这不是也没啥区别么?”
叶青低头看两只梅花瓶,手绘花纹,枝枝蔓蔓毫无分别,也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就不合格了。
两人到了厂办公室门前,叶青作势非要给钱,胖厂长说啥都不要,都是不合格产品,早晚要砸,哪好意思收人钱啊!
蒋书记笑道:“我们叶gān事快结婚了,这是给自己选嫁妆呢。”
胖长长一听忙说:“那就算我们厂给叶gān事的随礼!”
叶青一看,再客气也不合适了,忙道谢。
上了车大家去另一家,任大姐举着梅花瓶爱不释手:“这对瓶子可真好看!对着灯都能透见人影,咋做出来的这是?真讲究!”
“任大姐,瓶子给你吧!年底二姑娘结婚也用得上。”叶青说。
任大姐忙摇头:“别别!你留着结婚用!给她gān啥啊!”
“我还有碗呢!”叶青欢喜道。
六只薄胎小碗一个花色,都是薄胎烧制,洁白如玉,除了碗底釉珠厚重点外,什么缺陷都没有。
叶青不由非说硬把两只梅花瓶塞给任大姐,弄得任大姐不知说啥好。
“小叶,这……这多不合适啊?”
叶青嬉皮笑脸:“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我也没花钱!”
蒋书记笑:“拿着吧!这边最不缺就是瓷器,待会儿到下个厂子,我给红棉也买几件,小叶,你们姐俩关系最好,帮着她挑挑啊?”
“哎!没问题!”叶青痛快答应。
任大姐也释怀。
到了下一家瓷器厂,谈判过后,蒋书记把外面押车的人都叫进来。
“老厂长,你们报废品仓库那些瓷器,便宜点儿卖我们几件行不?小年轻们等着结婚,没啥钱又都想弄几件瓷器摆设,你看……”
老厂长胸脯拍得山响:“多大点儿事!去!随便你们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一分钱不收!”
蒋书记连忙道谢,招呼大家跟着进仓库。
王大壮何二勇也兴奋,漂亮瓷器谁不稀罕啊?报废品咋的?人家不说,外行人根本看不出哪儿不合格。
仓库开了大灯,各种装瓷器的木托盘大木箱堆的跟小山一样,老厂长出去,地方留给他们慢慢选。
“小叶!你看看这个坛子!啊?不破不缺,腌咸菜多好!”任大姐惊呼。
“哈哈哈……任大姐!”叶青笑的直不起腰。
蒋书记大笑:“老任!你给闺女陪嫁咸菜坛子啊?好歹也得蜜罐子不是?”
大伙儿哄笑。
任大姐也笑,挑来选去,找出两只一摸一样的带盖绿釉瓷罐,刚放一边,又看见一只南瓜糖盒,忙翻找看有没有一样的再凑一对。
王大壮给他爸选了一只彩釉茶壶。
“叶妹子!快看我选的茶壶咋样?”
叶青过来细看:“不错!再配齐一套六只茶杯就更完美啦!茶碟茶盘茶洗都要!给你麻袋,装!”
“快找,快找!要一摸一样的啊!你们看见这个花色都给我!”王大壮喊。
周矿长在巴拉碗碟小瓷勺,家里子孙满堂,盘子碗那是说摔就摔!
“小叶!给我看看这套青花的碟子咋样?”
叶青跑过来看两眼:“漂亮!就是薄胎的!一磕就破,一破就碎到底!您老还是多选些备用的吧,呶!袋子给您用!”
周矿长接过编织袋点点头,容易破那就多挑点吧。
孟矿长爱笔墨书法,零零碎碎挑的全是笔筒纸镇和笔洗。
“小叶!这件jú纹笔洗烧花了啊!水墨笔筒也糊了一块,遗憾遗憾……”
叶青扶额:“我的孟矿长!这些都是残次品啊!您要是不拯救他们,明后天说不准可就都粉身碎骨啦!”
孟矿长遗憾点点头:“那我就收了吧!”
叶青笑:“来来来,给您麻袋,多拿几件拎回去慢慢研究。”
何二勇还没搞对象,可是盼着结婚呢!选的都是成对花瓶。
“叶妹子!我这个还是配不上!”
叶青一看,他身后林林总总摆了十几个挑好的花瓶,从红底金梅到huáng底牡丹,硬是没一对一样的。
“都装起来!到时候这个送娘家舅妈,那个送她二姨,你们新房就一溜摆十二只,各种颜色,那才叫漂亮!”
何二勇傻笑挠头。
蒋书记直乐,反正不嫌多,他给蒋红棉选的也挑了一大排。叶青知道好姐妹喜好,吵吵嚷嚷的又帮她选了十几件。
粗瓷耐用,细瓷怕碰,要仔细呵护才行。
大家拿了墙角的稻糙,仔细把自己选的心爱珍品小心裹好,又用麻绳一道道缠紧,这才一人一麻袋拎了出去。
蒋书记客气:“老厂长!你看我们都拿了这么多,您说个价钱吧?我们给钱……”
老厂长虎着脸:“小蒋你跟我客气啥?你们矿上不稀罕煤,我们也不稀罕瓷器,都拿走!拿走拿走!”
蒋书记笑呵呵道:“那就承您qíng了,我记下啦!”
皆大欢喜!
一群人趁着夜色赶路,都还在谈论今天的收获。
不知不觉就两天一夜,终于到达北泽省。
“瓷器下乡啦!”
一声吆喝走村庄串乡。
村民看见崭新的粗瓷器皿也是喜欢,就要过年了,娶媳妇生孙子添丁进口,饭碗也是大物件。
“俺要俩年年有余的!”
“五谷丰登的大碗再给拿一个。”
“领袖照片的茶壶咋换的?”
……
毕竟不如铁锅价高,零零碎碎兑换,整整三天时间才装满七大卡车粮食。
一行人披星戴月赶回矿上。
孙耳勺早就在门口等着啦,看到满满几车粮食险些惊呼出来。
“孙耳勺,接着!”周矿长扔下半扇猪ròu。
“哎!我这就去炖ròu!”
“孙耳勺,接着!”蒋书记扔下半袋大米。
“哎!我给大家闷白米饭!”
“耳勺师傅,接着!”叶青扔下一袋子青菜,“哎哎哎!都做给你们吃!”
大家哄笑。
冬日半夜,食堂一派热闹景象。
吃过饭才刚半夜四点,大家散伙回家休息。
王大壮借了矿上的排子车,把几人采购的瓷器小心连麻袋装好推着,何二勇和叶青在后面小心扶着,三个人说说笑笑回了小洋楼。
到房间锁好门,叶青洗漱好坐到沙发,把今天收获挨个摆出来欣赏,最外面的一批摆出来已经满满一屋子!乐的叶青傻笑不止。
一觉睡到转天下午,叶青起来去上班。
厂委人人都喜气洋洋,这次去了大半数人,除了七车粮食,最开心的就是瓷器收获。
周矿长端着青花三才杯喝茶,孟矿长正在摆弄雨过天晴的笔筒。
没去的几位也拿到礼物,或是青花小碟,或是青釉碗,或是镂花茶盏、紫釉烟灰缸……
厂委霎时跟古玩市场似得,人人都在品鉴瓷器。
当他们看见叶青抱着个青花瓷的大坛子进来,都止不住好奇。
“咦?小叶,没见你拿这件啊?”
“这件不错!有明清风格!”
“这是老任要拿的那个咸菜缸吧?”
叶青无语:“诸位领导,这个是我家的咸菜坛子!ròu丝腌huáng豆能吃啦!”
大家纷纷拿了饭盆,叶青将咸菜分发gān净。
快下班时候蒋书记来了,端着个印有伟人语录的盖碗进来,笑呵呵的找周矿长蹭茶叶。
任大姐端着个蜜蜡色细瓷杯喝糖水,不一会儿,年纪大的两位矿长也过来,人终于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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