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一眼望去,根本就没有出口。她莫不是走错了?
想时,她又开始打量起这挂在墙上,统一着装的十六个蜡人。
“十六个。”芊泽脱口而出,继而仔细观察。
他们上身赤luǒ,下身扎着马裤,双手打开,伸展起来由钉子钉在墙上。这十六个人长的一模一样,从服饰,到发型,到动作,均毫无差别。芊泽从左至右,循序打量,蓦地,她眼前一亮,发现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颇为显眼的牌子。
她凑近一看,那牌子上,繁纹雕刻,古朴华丽。她看不懂这雕刻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内有玄机。她走动起来,一一过目他们胸前的牌子,却发现每个都不尽相同。芊泽大惑,这难道有什么蹊跷吗?
所有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为何偏偏胸前的牌子不一样?
她摘下其中一人的牌子,踱步思忖。她左右徘徊数道,突然眼前又一闪,发现此刻面前的蜡人额头上,仿佛有什么标记。她上前拂开他的额发,一个繁琐的印记雕刻其上,她望了望它,又望了望手上的牌子。
“咦?”她举牌对照:“是一样的。”
“对了!”
她击掌一笑,顿悟道:“这些牌子和人,是对照的,但是却被打乱了!!”
这伎俩不算高明,芊泽豁然开朗,开始取下十六人胸前的牌子,一一按照他们额头的印记,对照挂上。当最后一个牌子如期挂上时,顶部的灯光倐地一暗,面前一片漆黑。
芊泽警觉的后退,眸底似有仓惶。
面前的十六个蜡人突然双臂动了起来,机械的扭动,紧闭的双眼也睁了开来,露出猩红而狰狞的瞳仁。芊泽吓的连连后退,背贴着着墙,蜷缩起来。
哪知,那十六人一阵扭动,连在他们身后的机关便转动起来。只听‘咯吱’‘咯吱’数下,他们每个人身后便出现一扇门。
“吓死我了……”芊泽定了定神,继而上前望着这十六道门。她轻笑,数到左边第五个,便想也不想的推了开来。
这门后是一个细长的甬道,里面幽黑至深,看不见尽头,芊泽只得又燃起一根火苗。甬道中尘土扑鼻,空气细薄,令人步步艰难,十分难受。芊泽讨厌这呛鼻的尘土味,便步速加快,掩鼻跑动,想尽快逃离这个窄小的空间。没过多会儿,芊泽果真跑到了甬道的尽头。
但问题又出现了。
芊泽赫然发现,这甬道的尽头,竟只是一堵墙!!
“怎么会这样?”芊泽在墙上摸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四壁皆平,有也只是疙疙瘩瘩的坑洼。芊泽站定,心中翻江倒海,想起明月留给自己的遗言:“回步八,回步八。”
“是要我回头走吗?”
想时,芊泽迈开步子,开始后退。她一步一步的数,当数到第八步,便闭眼屏气等待。她以为会发生什么,但半晌过后,四周却依旧如故。芊泽沮丧的摇头,轻喃:“难道不是往回走八步吗?”
不知何时,这甬道里的灰尘开始越来越多,芊泽感到呼吸困难,连连咳嗽,心下隐隐慌乱起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回步八,究竟是什么意思?芊泽分外不解,按照字面意思就是往回走八步,自己有做错吗?亦或是另有玄机?芊泽不得要领,又想走回甬道的尽头处,再行观察。但刚踏一步,她忽的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又缩回来。
“回走,回走……”她睫翼忽闪,神色里尽是思量。
“没有正反,谁说往这边走,就是回头?”芊泽瞠目,心中一动,继而翻转过身,以后退的方式往墙壁走去。她一步一步,均匀而走,到走到第七步的时候,她又突地发现,自己已然到了甬道的尽头,她抬起的第八步,竟无处可置。
“咦?”
走到头了?
莫不是我自己刚才走的太大步了?
“不会啊……”芊泽走的每一步都很均匀,应该不会走的大步了。她又想,难道是制造机关的人,自己的步子和她的不一样?
“咳咳……”
想时,铺天盖地而来的灰尘,浓稠到呼吸都被硌着生疼。
芊泽蒙起鼻子,心想这灰也不知从哪里飘散进来的,若再不离开这,就要被呛死了。她心急如焚,目光下移,望着自己还未放下的第八步。她看了半晌,忽然眸间一闪,那左腿径直向墙壁上踏去。
“谁说踩在地上的,才是步子?”
她边嘟囔了一声,脚跟边往墙壁上踩,她感到那块土倐地一松,像是踩踏了什么一般,陷了进去。霎时,墙壁整个霍地一倒,调转过来,芊泽身体后倾,垂直掉了下去。
“啊!!!”
第九十七章 秋陵(二)
女子被反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堵住,一张娇嫩柔美的脸上,只剩一对乌溜溜的大眼,仓惶的左顾右盼。门窗被钉死,内殿极暗,唯一的光源便是她身旁檀木桌上的一盏纱灯。洛羽晴瞟了一眼她跟前,正闭眼浅寐的男子,目光充满猜忌。
“我可没睡。”
那男子睁开眼,一双犀利冷冽的眼神,直勾勾的攫住洛羽晴。她慌忙的撇去视线,佯装无事一般扭过头去。那男子浅笑,把放在手中的剑,搁在地上。剑身咣当掷地,洛羽晴又偷瞥过来,见男子呈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走了过来。
他扯掉她嘴上的棉纱,挑了一勺递在她嘴边。
洛羽晴未松开双唇,只是眯眼凝视。那男子勾起唇畔,好整以暇的笑:“怎么,你想饿死?”
他使力把瓷勺抵在女子唇瓣之间,洛羽晴一颦黛眉,露出古怪的神qíng望向男子。那男人嗤的一笑,挑眉问:
“你看什么?”他并不在意,只是顺带问道,哪知女子却忽地小嘴歙合:
“我认得你。”
四字一字一顿,分外铿锵。
※
“啊!!!”
随着女子的一声尖叫,只闻‘噗’的一声,水花四溅,芊泽扑腾的浮出水面,漫无目的的找寻攀爬之物。等到她寻得岸边时,才抖抖索索的爬了上去,她蜷缩着身子,感到一阵恶寒。
“好冷……”
芊泽湿嗒嗒的踉跄起身,双臂搂着自己,睫翼上似有冰霜拂动。她面前一片亮堂,却无奈视线模糊,芊泽揉了揉眼,定神眺望。
此地冰霜连天,白雪皑皑,仿若身处极地,头项也是一片璀璨的白光,无边无垠。芊泽不由得惊叹一番,这地底下怎会有这般风景,她莫不是做梦到了北极?想时,她转了一圈,环顾四周。远处一个不自然的凸起,惹人视线。
芊泽抬起下巴,张望而去,那凸起方方正正,似于,似乎……
是一口棺材!
“明月!”芊泽脱口大呼,莫不是明月的尸身所在地?她一时雀跃,迈开步子就往前奔,哪知脚尖刚一着地,那前面的冰层便‘啪吱’一响,裂出一道fèng隙。芊泽赶紧缩了回来。
“咦?”
芊泽眨眸下望,只见那道细微的裂fèng,势如破竹的向前延展,开枝散叶。不消半晌,那冰层便发出咆哮般的碎裂声,一齐支离破碎的陷入水底。这局势变化的太快,芊泽瞠瞠目结舌,感觉那扑面而来的雪的腥涩味,在口鼻间飘散,渐渐尘埃落定。
如此,呈现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冰层,而是波澜不惊的湖泊。
“天啊……”芊泽望着自己的脚下,只独独剩下一块时起时伏的冰块。而远处的凸起,也漂泊游dàng在寒水之上。女子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那水里的温度,刚一触及,葱指便闪电般缩回。
“好痛!”这水已冷到,令人锥心刺骨的疼!
芊泽安定下忐忑的心,开始思量这该如何是好。她会游泳,可是这水温,刚一下水便会被冻成冰棍。四周又无任何可供她划游过去的器具,她与明月只是两点一线,却如隔千山万水。
就在她感到万分焦急,忧心似焚的时候,水底咕噜咕噜的开始涌上水泡。芊泽大诧,瞠目下望,但见那水面下波涛汹涌的翻起来,似乎有庞然大物正在浮出水面。芊泽赶忙抓住冰块一角,以防自己失身落水。
一个头颅浮出水面,黑色的发髻露了出来。芊泽哑然,又见一个又一个头颅浮出水面,不出一会儿,整个层面都站满了一列列整齐排放的白衣女子。她们薄绡纱衣,衣白胜雪,发梳单髻,面容出尘淡定,却娇美异常。这些女子,均是垂眸抿唇,双手放在腰间,似在敛衽施礼。
如此盛大的场面,怎生不令人震惊。芊泽哑口无言,举目望去,自己渺小的站在她们中间,似天地间的一粒尘埃。
她屏住呼吸,悄然用手碰了碰站在她跟前的这名女子。果不其然,她不是真人,和那十六个男子一般,都是蜡做的。但随着芊泽的一触,那下敛螓首的蜡人,却竟微笑的抬起脸来。一击激起千层làng,成千上万的蜡人,都抬起下巴,扬眉勾唇。
芊泽胆战心惊的缩回手,又闻水下,又有异物浮上。她慌忙下看,见女子们中,又规则的飘出一块一块的冰块,如同芊泽此刻脚下的。芊泽大喜,有了这些冰块她就可以借此跑向明月跟前。
但想时,一片银白之中却倐地出现几道黑色身影。芊泽一望,原是有黑衣蜡人,最后浮了上来。她们先是站定,然后右手一伸,从袖腕间亮出一把把匕首,锋芒煞人。
有一个,正站在芊泽身后。她颤目回望,那黑衣女子,双目无神,手执的锋芒也是纹丝不动。芊泽舒了一口气,以为并无大碍,便踏过一步,走到前面一块冰块上。哪知她一站定,那几个分布四周的黑衣人,窸窸窣窣的动起来,也是走了起来。
她们走的不尽相同,有的只走一步,有的却连走几步。她们的走法似曾相识,芊泽一时半会却不得要领。但唯一她能一眼看穿的是,所有的黑衣人,都在向自己靠近。
身后的那名,紧随芊泽身后,踏上她刚刚先前站过的冰块。只见那黑衣人眉眼一凛,眸中有异光闪过,她倐地挥动手臂,匕首直直刺来。芊泽大惊失色,惊叫的侧过身,那刀挥了个空,却险些把芊泽弄翻入水。
“啊!!”芊泽喘着粗气,战战兢兢的望着面前又凝固着的刀。
那黑衣女子挥过一刀后,宛如机械顿止,不再攻击,半晌后,她又把手伸了回去,保持先前的姿态。
芊泽拍拍胸脯,咽了咽口水,qiáng迫自己要冷静。她试着又迈开步子,这次她却连走了两步。但问题是,她的第二步居然险些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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