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芊泽又低头看了看夕岄牵着自己的手,心霎时一沉。她忙甩掉夕岄的手,转身向云翘走去,云翘却在连连后退,泪水在她眼里,翻涌成làng。
“云……云翘,你听我说……”
“呜哇!”云翘哪里会理会芊泽的追喊,她见她走向自己,于是哭着负气的跳上马去。芊泽见她上马,便加快步伐,但人哪里追的上马。不出一会,云翘便策马奔离,空留芊泽独自愧疚。
怎么会这样巧?
芊泽懊恼的转身,心忖: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误会。她走出帐蓬,对着夕岄说:“看来郡主她误会了,夕公子,你把马借给我吧,我追上去和她说清楚。”
夕岄有一些不知所以然,她见云翘突然哭,也不晓得为何。现在芊泽又说要追去解释,他便问道:“你要解释什么?”
芊泽听罢一顿,凝视夕岄。她见他当真不知,不免失笑:“郡主她,喜欢你。刚才你牵我的手,郡主自是误会了,我不解释清楚怎么行?”语毕,她便兀自跳上马去,一扯马绳便跑开了。夕岄倒被她的话,惊的不轻。
他杵在原地,若有所思。
“驾!”
芊泽快马加鞭,但绕了又绕,却已然丢失了云翘的踪迹。她索xing停了一来,懊恼的摇头。旋即,她又决定去云翘帐蓬里等她。她现在生气,或许跑远了,但总会回来的。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说明了。
想罢,芊泽便调转马头,驰向云翘的帐篷。
到了那儿,她跳了马来,想往内走,却不料在帐前却听见里面的哭闹声。这声音很熟悉,分明是云翘,芊泽舒出口气,暗自庆幸她已经回来了。自己得赶快和她说明,免得她难受。
芊泽刚想掀开帘幕,却赫然听见一句:“刘钦,你说她知道夕岄就是祁澈了么?”
云翘大声喝问,刘钦在一旁像伺候姑奶奶一般,说到:“我的郡主,你小点声音!”这事大声喧哗,被人听见了还不遭殃?
云翘不理,瞪着眼又说:“芊泽说她做过宫女,祁澈又是景王爷,他们在宫里是不是认识?”
“这……”
刘钦不置可否,心里懊悔,早知道郡主传他来是念叨这件事,他就不会接这茬了。
云翘见刘钦吞吐,于是更是肯定,她泪如泉涌,吸着鼻子说:“肯定了,肯定是认识了……要不然,祁澈怎会牵她的手?刘钦,祁澈他拉着她的手,拉她的手啊,她怎么从来不拉我的手?呜呜……”
云翘兀自的想,心中难过之极。
而与此同时的帐外,芊泽已如一座石雕一般,岿然不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便听了一句又一句。‘祁澈’两个字在云翘的小嘴里,不断的蹦出,一次一次如凿子一般捶打她的耳膜。终于,她相信了。
她缓过了神来。
“祁澈……”
芊泽惊骇的捂着嘴。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想时,芊泽便狂奔起来,仓惶的爬上马背,原路跑回。然而,夕岄已经不在那了。她顿时心慌,四处寻觅,见人便问有没有见着夕公子。问了好几道,她终于找到了他。夕岄正在西郊席地而坐,仰望天空。
此时已是夜色阑珊。
夕岄一听见身后的马蹄声,便猝然警觉,抓起剑来起身。但在瞧见那抹清丽的身姿时,他又松懈了下来,讶异的问:“是你?”
她又来找他说什么?
然,芊泽在跑。她步履蹒跚的在跑,仿似刚才的消息,还震的她双腿发颤。夕岄感觉到她的古怪,因为正在靠近的人儿,竟泪痕满布。她吃惊的又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哪知,芊泽却一把抓他的袖襟,瞪着泪眼,直直的盯着他。她的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匕,狠狠的yù要挖掘夕岄的一切。夕岄被她盯的神色慌乱,忙说:“你看什么,你……”
他要甩掉她。
女子却不肯,拽的更紧。
她看了他很久很久,终于咬唇颤抖启音:“你,你是祁澈!?”
男子倏地一僵,背脊冰凉。
“祁澈,你是祁澈,对不对……”芊泽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战抖。夕岄瞠着双眸,与之对视。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她的眼。她看见她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涌出,更听见她在他的耳畔一直反复:
“祁澈,你是祁澈,祁澈,对不对,对不对……”
祁澈……
祁澈……
终于,他哭了出来。
不知怎地,他无声的落泪。感觉心里一直被隐埋的qíng感,正在流溢而出。多久没有人喊他的名字了,他以为自己把祁澈给忘记了。可是,当她一声声的唤他时,他又觉得,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忘。
怎么能忘?
那个原本的自己?
“是,我是……”
夕岄变回了祁澈,他应到,用祁澈的语气。
“芊泽,我是祁澈,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当他把自己的名字,亲自念出时,他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轻松。做夕岄太累了,夕岄背负着伤痕仇恨,而祁澈是一个单纯而愚蠢的孩子。他曾经那样讨厌祁澈,他讨厌他的愚昧,无知,可是为什么,他仍然惦记着他?
“呜哇!”
泽泽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她没有想过,祁澈竟然还活着。无数个夜里,刑场的一幕不断重演,成为她心头的梦魇。可是,祁澈居然没死,他还好端端的活着,这怎能让她不哭?
而此刻,祁澈也像一个孩子一般,默默流泪。他试着自己的泪,一遍又一遍。
良久后……
两人坐在西郊的地上,看着满天繁星。等到久别重逢的qíng绪宣泄后,他们之间有的,便只有感动。芊泽感谢上苍,让清澈的他,回来了。她坐在他身边,听他一件件的把他如何离开皇宫,明夏是怎样救他的过程,娓娓说来。
“于是,我就这么逃了出来。”
他语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芊泽一对颦起的眉,也松懈下来,她说:“明夏将军真是足智多谋。”
“是啊。”祁明夏救了他的命,也让他重新活过了。
芊泽见着他眉心丑陋的疤痕,心中不免伤感,说到:“你又何苦要毁掉自己的容貌,既然郡主可以为你易容,你又何必呢?”祁澈听罢,先是一顿,继而苦涩的笑道:“躲的了一时,能躲过一世?我心已死,作为祁澈,我已不想活下去了。”
“我想做坚qiáng的夕岄。”
他下意识的握紧双拳,剑眉一蹙。芊泽却莞尔一笑:“但祁澈还活在你身上,不然,我就不会觉得,你这么亲切了。”
祁澈的一颗玲珑剔透心,还在夕岄厚厚的掩饰中,独自绽放光芒。芊泽看到了,于是总是把他们联想到一起。而如今看来,她果真没有看错,夕岄就是祁澈。
“哦,刚才太过激动了,竟忘了要和郡主解释清楚。她现在估计还在帐内难过呢!”芊泽倏地想起云翘,于是赶忙起身。祁澈却站起来,说到:“别管她了,她刁蛮任xing惯了,解释她也是不听的。”
芊泽一愣,为云翘打抱不平来:“你对郡主,好像有些偏见。”
“她虽然出生高贵,又倍受宠爱,却一点也没有刁蛮任xing。反之,她是一个心思细腻,肯为人着想的好女孩。祁澈,你可不能负了人家。”芊泽边说,还佯装有一丝的愠色。祁澈不语,只是垂首缄默。
“好了,赶紧去吧,我和你一同去说,她就信了。”芊泽说罢,便自行先走了一步。祁澈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两人走了几步,祁澈的左耳却突地一动,蓦地停下步子。芊泽听身后人步子停了下来,不免狐疑。她转过头来,说:“怎么了?”
“嘘……”
祁澈上前,按下芊泽的头,放了一个指头,抵在她嘴前。
芊泽瞪大眼来,祁澈却暗呼:
“有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份
他说时,声音极低,因为来人的步伐迅捷急速。他把芊泽拉到一旁,伏在地上看向不远处。一个黑影正借着月色跑到西郊,它身材娇小玲珑,双腿矫健灵敏,芊泽霎时就想到了黎紫。
“黎紫!?”
芊泽脱口而出,身旁的祁澈一愣,问道:“她是黎紫,那个丘都救回来的女子?“
“嗯,多半是她。”芊泽颔首,继而简单扼要的把那夜见着黎紫的事qíng告之祁澈。祁澈听后神色凝重,说道:“她来这西郊做什么?”
是啊,她来这做什么?
上一次她也是偷偷摸摸来西郊,这一次亦然。她屡次来这,到底为何?
芊泽只是想,并没有发声。她与祁澈二人在暗地里观察黑影,见她左顾右盼,在察觉四下无人时,便往更深处走去。西郊是一个大漠中的资源地,这里的土石来的更为湿润,所以一般取水都是在此。而西郊的深处,不仅有水源,更有一片天然的戈壁砾岩群。它们生的巨大,且连绵聚集,远观倒颇像一处险峻的峭崖。
因为有它的过滤,所以漠西大营,不会遭到太大的风沙袭击。这也是为什么,漠西大营建筑在此的原因。
但是,她去那做什么?
芊泽不解的望了一眼祁澈,祁澈会心,两人不约而同的追去。但那黑影的轻功极好,芊泽自然追不上。祁澈于是说:“你先去把这件事告诉郡主和将军,我去追她!”
“嗯。”
芊泽重重颔首,于是跳上马去返回营地。她本是想先去找明夏,却听闻他去了北营,于是便只能先和刘钦与云翘说。她折回云翘帐旁,拴好马后,便揪开幕帘而入。刘钦已经走了,云翘正坐在桌前,松开辫子准备就寝。
她听见脚步声,于是忙回头,一见是芊泽,她立即又扭回头去。芊泽瞧见她仍在生气,于是上前柔声解释:“郡主你听我说,我和夕岄并没有什么,今天……”
“没有什么?”
云翘噘着嘴,瞪着芊泽:“没有什么,他牵你的手?还有,你做的衣裳,也是送给他的么?你都亲自fèng制衣裳给他了,还说没有什么?”
芊泽听罢,更是委屈,说到:“我fèng制衣裳送他,是因为在丘都他曾救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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