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我感觉到他的心在疼。”
说时,明月伸手扶按在自己的胸口。芊泽不明所以的调转过视线,感觉男子的面容,苍白却哀怨的迎风而展。她微微一怔,然后问道:“明月是指谁,谁的心在疼?”
明月一挑眉,神qíng落寞的说到。
“就是他啊。”
芊泽愣愣的,仿佛知道所指,又仿佛不知。
“每一次,他伤人一分,他的心就会跟着痛一分,他自己bī自已,却浑然不知。”明月满是惆怅的狭眸,忽的一闪,那眸中的光,十分璀亮,仿佛把月光的碎银吸了进去。芊泽静静的听他说话,感觉他在解释的事,她仿佛也能懂得一点点。
“你说的那个人,可是皇上?”
芊泽终是启音,明月一怔,道:“芊泽难得这么聪明。”
女子却淡淡一笑,说到:“其实刚才,我也在想皇帝。”
“哦?”
明月倒是有些诧异,问道:“你想他做什么?”
芊泽一抿嘴,似有踌躇,但下一秒钟,她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来:“我只是在奇怪,为什么我觉得皇上和明月,都是一样的,那么矛盾。”
“矛盾?”
男子一挑眉,瞳仁一闪。
“是啊。”芊泽微微颔首,继而伸出食指一比划,说:“你看,这是一个明月。”
芊泽用自己的食指代替一个明月,解释道:“这个明月是婪妃,婪妃美艳而凶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坏妃子。”
“哈哈。”明月被她的直慡逗笑,却一点都不生气,继而听地继续说到:“但你看这里又有一个明月。”芊泽又伸出一个指头,继续解释:“这个明月是一个俊美的少年,他有低哑的嗓音,他有一颗少年一般调皮的心,他正在学着懂得尊敬别人。”
说时,芊泽深深望了一眼明月,她知道现在明月正在逐渐学会,他以前从来不会的尊敬。
明月心里一紧,先是一顿,然后默默点头,微笑。
“但是你再看,这有一个皇上。”
芊泽换了一只手,也是伸出食指,说到:“这个皇上,bào戾,残忍,杀人不眨眼,喜怒无常,yīn睛不定。如果顶撞来说,他算不上是明君。”芊泽大大方方的说来,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礼数。
“嗯,是这样的。”明月嘿嘿一笑。
“但是我觉得,还有一个皇上。”女子缓缓的伸出食指旁边的中指,她的眼神落在那徐徐展开的中指上,愈发的深邃,而透亮。
“芊泽不知道,这个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我却笃信,我感觉到的是真的。我感觉到了,他有一颗像琉璃一般璀璨的心,它gān净的宛若溪水,一尘不染。可是同时,我又感受到了他深深的哀伤和矛盾。”芊泽动qíng的说着,她一直都有这个意识,在靠近那个麾鬼一般的男子时,她却总能感到,又另一股被深深藏起的气质,隐匿在心。
“我的心,确确实实感觉到了。”
惆怅的神色,又带着一丝温软的笑意,芊泽放下手来,静静的注视明月。
“芊泽。”
明月至始至终的注视这芊泽,她的话那么扑实,却像一把温柔的刀,切开旧痂,令尘封的伤透露出来。但是,此刻的明月,却不觉得疼,她的话,有温度,这温度能温暖他。
“嗯?”
“你真的好善良。”
明月忽然搂住芊泽,紧紧的抱在怀里。芊泽大惊,刚想要挣扎,却不料男子温顺而亲昵的把头枕在她颈间,喃喃道:“你真的好温暖。”
芊泽听罢,忽然就不动了,她乖巧的让他拥着。而此刻他像个孩子一般,倚着他,不带一丝邪意。明月嗅到她颈脖间的馨香,淡淡而怡人,他忽地开口,说到:“若是烨哥哥他,也能感受到这温暖,那就好了……”
第四十四章 夜影
大雨骤起,水珠纷纷落地,弹起雾白的水汽。宫阙连绵,在漫天漫地的雨帘中变得颜色黯淡。芊泽穿过御花园,还未来的反应,这雨已倾盆而下,她赶忙举手遮头,慌忙跑动。刚到了长廊处,才歇下脚步,拍拍身上的雨珠。
女子低首,拽了拽自己的裙摆,不料视线里忽然多出一青色袍角,她扬起视线,正巧碰上男子似笑非笑的瞳眸。
“齐……”
芊泽刚要脱口而出,又忆起他的正式身份,赶忙规矩的勾身:“景王爷吉祥。”
“你这个大胆的奴才,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
祁澈遇见她,心qíng霎时好,神色飞扬的说到。芊泽直起身,故作有些愠色的说到:“如果不规矩,不就被王爷你告到皇上那去了。”
她意指莲灯宴上,祁澈不分轻重的胡言乱语,祁澈一听,脸刹的就羞红了。那一次,他说要带着她进莲灯宴,最后却不能保护好她,让她受了责罚。而且婪妃罚奴婢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祁澈为了此事,差了好几个小厮去打听,听说她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你这是在怪本王吗,本王可是有极力为你开脱,是别的奴才早就当场拉下去就地正法了。你看你现在生龙活虎,伶牙俐齿的,难道没有本王的功劳?”
男子一挑眉尖,朗眉星目间器宇轩昂,芊泽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他现在到会反着说。那夜,若不是他胡言乱语,自己也不会陷入那样的窘地,不过,说到底,他有心为自己开脱,帮助自己却是真的。想到此,芊泽也只是微微笑,道:“王爷就光会耍嘴皮子,奴婢说不过王爷,奴婢只有感谢王爷了。”
说罢,她一作揖,祁澈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愿意,反倒有些生气:“好你个奴才,还会敷衍起本王了。”
“不敢,不敢。”芊泽见他又恼红了一张脸,掩嘴一笑。祁澈见他取笑他,脸色却忽地褪了下来,神色里有些落寞。他倒过脸去,半晌不说话,半泽以为他生气了,于是又细声道:“奴婢是说笑的,奴婢没有敷衍王爷的意思。”
祁澈听罢,还是不语。芊泽心下有些后悔,他好歹是个王爷,即便他心思单纯,也容不得自己这样无礼啊。芊泽想后,刚要赔礼道歉,祁澈却转过脸来,喏喏一问:“芊泽,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没用?”
“啊?”
芊泽一惊,满头雾水。祁澈却撇撇嘴,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在莲灯宴上,没有好好保护你,非常的没有用?”
芊泽听罢,怔怔然的望着男子,他一脸认真,煞是严肃。芊泽顿时感觉到,他其实也很懊悔,这个年纪很自己相仿的男子,有着很qiáng的自尊心,也单纯的令人意外。她笑了笑,烦是释然的回望着祁澈,祁澈见她只笑不语,有些犯急:
“你倒是说话啊。”
芊泽又一翘嘴角,眯眯眼道:“没有,才没有。”
“是吗?”
祁澈瞠着一对温亮的双眼,有些怀疑。芊泽又补充道:“王爷是个很好的人,在奴婢进宫之后,王爷是第一个待芊泽好的人,奴婢当然不会觉得王爷没用。相反,奴婢觉得王爷,很值得尊敬哦。”
芊泽娓娓说来,毫不隐晦,祁澈听着像被告白一般,脸红的一塌糊涂。他故意撇开视线,许久都不知该说什么。芊泽见他瞥去视线不理她,以为自己是不是说的不对,刚要开口再解释时,祁澈又倏地的调转过视线,说到:“你放心吧,本王以后会让你更仰慕的!”
“咦?”
芊泽听着着有些突兀的话,又是一怔。
“今早的早朝上,皇兄已经把查处暗烩教的任务,jiāo给我了。现在本王虽然还只是一个挂名的王爷,但只要我把那暗烩教查封后,本王就是立了大功,到时候,你就会更仰慕本王了!”祁澈认认真真的说到,那笃定的语气里,有自信,有希翼,也有对芊泽的一丝qíng愫。芊泽眨巴眨巴双眼,见他孩子气的立誓,便呵呵一笑。
“王爷好本事哦,奴婢等着王爷立大功的那天。”
她鼓励的说到,祁澈像是更有了动力一般,紧了紧拳。芊泽语罢,自顾自的走了一步,抬首见那雨势没有减弱之意,便又站了回来,说到:“看来这雨还要下好久,王爷,你不赶着去哪吧?”
“没有啊,本王闲的很。”
祁澈希望和芊泽多待一些时候,隐瞒了他要回府布置任务的事,更隐瞒了奕生正在屁颠屁颠找他的事。
芊泽点点头,道:“那就等雨小些再走吧。”
“好。”
祁澈满是欣喜的回到,他们站在屋檐之下,长廊的阶梯被雨水打的浸湿,空气里弥漫着cháo湿的香气。芊泽缄默了一刻,转过头来,打开话匣子:“听说王爷是皇上仅有的兄弟是吗?”
祁澈一顿,点了点头,回答到:“是啊,皇兄就我一个弟弟了。”
芊泽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哪有一国之帝只生养了两个皇子的。不过她也没有多做想法,只是微微颔首,倒是祁澈继续补充到:“之前,有很多个的。
“嗯?”
芊泽一侧脸,祁澈却低敛这眉眼,陷入回忆。
“本王和皇兄不是一个母妃,我的母妃死的早,但也有留下两个哥哥。只是,两个哥哥都应为相继出意外,夭折了,于是就只有我了。”
“这样啊,对不起。”芊泽感觉说到了祁澈的痛楚,于是便嗫嚅的道歉。祁澈却摆摆手说到:“那也是很多年的事了,皇兄他本也有个亲弟弟,但是也很本王的哥哥们一般遭遇,只是他在更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皇上也有弟弟?”
芊泽心忽的一紧,心付这皇室里的皇子,可真是娇贵,不好生养啊!哪知祁澈却眨了眨眼,努力回忆起来,说到:“这个弟弟其实应该比本王大,本王小的时候,对他还是有印象的。因为他实在是长的非常好看,我母妃常常夸赞他生的好。”
“非常好看?”
“嗯,他的名字好像是……”他俯首敲了敲自己脑袋,最后忽然豁然开朗的顿悟道:“明月!他的名字叫明月!”
他因为佩服自己的记忆力而兴奋的笑到,刚转过俊脸,却发现此刻的芊泽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煞白着一张娇容。祁澈蹙了蹙俊眉,狐疑道:“你怎么了?”
芊泽却仿如陷入了思索的泥潭一般,无法自拔,她怔忡了半晌,谜团在心中愈缠愈紧。明月?明月是指婪妃吗,婪妃说他叫明月,而且皇帝大婚的晚上,他抱着自己仿佛喊了皇帝一句烨哥哥。他难道真的皇上的亲弟弟?如果是的话,就能说明为什么他们如此想像,又如此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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