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友光看似平静了一瞬,然后……
“就是你这种态度让我生气啊你这个混账!稍微有那么点一方领主的责任感你会死吗!你是个多聪明的人啊!把那些用来跟人斗争的智慧分一点用在怜悯弱小者上面你会死吗?!你看看清楚,他们也是你的同胞、你的子民、跟你一样有血有肉的人类啊!!”
马车里忽然传出伯爵的怒吼声,紧接着一阵乒乓闷响,整个车厢都震动了起来。惊骇的薇薇安赶紧勒停了角马,走在前面充当伺候的丹尼尔已经以鬼神莫测的速度冲过来,跳上车辕拉开了车门。
牧师先生瘫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板上,看起来惊吓得不轻。伯爵大人站在车窗旁,面上的表情还算平静,可深蓝色的眸子里凝聚着近乎烧灼一般的情绪;再看向伯爵大人不自然地垂着的双手,丹尼尔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四体不勤的伯爵大人,虽然定期服用炼金房提供的药剂,但其身体并不比牧师先生qiáng壮多少。之前付友光盛怒之下猛击墙镜也只能打出两个蛛网状的窟窿,其力量之弱可见一番。
现在,伯爵大人的双手手背血肉模糊,几可见骨;右边肩膀的部分更是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微微扭曲,显然是用力过度而把自己弄脱臼了。
丹尼尔那张万年僵尸脸上不可抑止地泄露出了惊讶的情绪,这对一名优秀的三阶行者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受雇于伯爵大人已经超过四年的他不敢说了解伯爵大人,但也深知西格·弗兰迪这个人对于疼痛的忍耐力有多低。而此刻,伯爵大人自残出的伤势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却居然……还保持着清醒和冷静。
付友光不是不会痛,他也很痛。只不过这种疼痛会让西格晕迷,却只会让自己愈加清醒。
士兵们已经围了上来,透过车窗看见伯爵的惨状,一个个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伯爵大人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到底算不算他们护卫不力?这要是秋后算账,得让谁来背锅啊?坑爹啊!
丹尼尔硬着头皮进了车厢,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伯爵大人扶坐回沙发chuáng上。望着那下垂的肩膀,丹尼尔犹豫了一下后,硬着头皮伸手用力,以最轻柔的力道把伯爵脱臼的肩膀接了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伯爵大人没有惨叫,也没有怒吼着要找谁谁的麻烦,只是闷哼一声后任由额头上的冷汗跟瀑布一样往下落。
丹尼尔深深看了伯爵大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转身出去的时候用眼神提示牧师先生该工作了。
车门关上后,里面传来了伯爵大人有些虚弱的声音:“薇薇安女士,麻烦你将车驾驶到最近的农场里。”
正忐忑不安的薇薇安女士刚要应声,明白了伯爵的意思后,连忙劝阻:“伯爵大人,农场里全是农奴,而且那些房子很糟,并没有适合休息的地方……您想要休息的话,我们可以……”
“就去农场。”车厢里的伯爵大人打断了薇薇安的劝说,顿了顿后,以非常坚定的语气说道,“既然是‘我’的子民居住的地方,就没有不适合‘我’休息的道理。”
薇薇安女士张口结舌,无助地转头看了一眼丹尼尔和兵团的正副两位队长,发现三位qiáng者和她一样,全是一脸的茫然。
跟随伯爵越久的人,就越不会去忤逆伯爵的意志。
马车缓缓驶向田原那一边的村落,土质小路越来越颠簸,也越来越狭窄。包括前面开路的丹尼尔在内,所有人都不时偷看那安静得过分的马车。伯爵大人到底在想什么?众人不约而同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车厢内,经由光明魔法治好了双手的伯爵大人面色苍白,yīn郁地靠坐在沙发chuáng上。宾利先生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上,看得出这一吓彻底让他忘记了之前的不情愿,整个人坐得十分端正老实。
让人难受的长久安静后,伯爵大人突兀地开口:“宾利先生,可以跟我说说教廷的事儿吗?”
宾利心中警钟大作,表情却是十分的平静肃穆:“尊敬的伯爵,想从哪个部分开始听呢?”
“就从人们开始信奉大光明神,愿意将自己的身家财产作为供奉无条件送给教廷、以教廷的自言片语为金口玉言的时候说起吧。”付友光平静地说。
宾利先生眼角抽了抽,换做另外一个神职人员在此,再换一个人说出如此亵渎神明的言辞,那么代表正义和真理的神职人员早就愤怒得以最严厉的措辞指控对方为异教徒了。但现在嘛……嗯,机智的牧师先生是不会做这种嫌命长的举动的:“那已经是大光明神、伟大的、仁慈的天父将祂的慈爱散播于世以后的事情了。天父的慈爱包容万民,任何心有彷徨的羔羊都能将自己的迷茫向天父倾述。天父的威能护佑四方,任何yīn私黑暗在伟大的天父照耀下都将无处存生。天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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