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随着他一个个的见过去,又一个个的否定过去,他所见的人也从刚开始还能勉qiáng看得过去的职场jīng英,都市白领,变成了一个月赚个几千元勉qiáng养家,举止粗鲁的大嗓门大汉,甚至于最后几个是还没出社会,一片单纯的大男孩。
但最让他绝望的是,他可以肯定,这些人都不是他,全部都不是冒牌货。
所以说,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他会找不到人呢?
……
……
与S市邻近的另一个大都市H市,沈清画提着餐盒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先把餐盒放在病chuáng旁的柜子上,然后俯身探了探chuáng上闭目躺着的老人的额头。
察觉到额头上的动静,一直没有睡着的沈平松睁开了眼睛。
“好点了吗爷爷?”见到爷爷睁开了眼睛,沈清画关心的问道。
沈平松偏头看向站在病chuáng旁的年轻人,没什么jīng神的点了点头。
“那爷爷我们先吃饭吧。”沈清画说着将餐盒里的饭菜都摆出来,先拿了一份,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躺在病chuáng上的爷爷先吃了。
但是这一份饭,沈清画只喂到一小半的时候爷爷就摇了摇头,示意吃不下了,沈清画只能将饭放了回去,眼里闪过了一缕忧虑,爷爷这几天吃的是越来越少了。
一周前,在接连得知两个恶讯之后,沈清画还是给爷爷转院到了H市来,这样一来是为了躲避那个主人格,避免可能的麻烦,毕竟这是爷爷最后的时光了,他希望爷爷可以安详的走完最后一段路。二来则是因为H市的这个医院在内科方面非常出名,虽然爷爷的qíng况已经是任何名医都无济于事的,但是医疗环境还是要保证的。
对于突然的转院,他只对爷爷说了是因为工作调动,同样爷爷的病qíng,他也依然瞒着,但是他有种预感可能已经瞒不住了,因为这一周来爷爷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肝区的疼痛越演越烈,同时腹部的积水也开始增加,整个人非常痛苦。身体上的这些症状都是骗不了人的,如果真的是原本的小毛病,又怎么会这样痛苦呢。
沈清画吃完了饭,见到爷爷没有睡觉的意思,就拿出了遥控器道:“爷爷我们看会电视吧。”
沈平松有些迟缓的点了点头。
沈清画换了几个台之后,总算找到一个爷爷爱看新闻台,然后就停下了,爷孙俩就在病房里静静的看起了电视。沈清画看电视本来就是给爷爷作陪,他听了一会那男播音的声音后,思绪就克制不住的飘远了,已经一周了,距离那个主人格出现已经一周了,而他所喜欢的那个人,也已经消失整整一周了。不知道副人格被主人格压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能看得见外界的画面,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吗?不过想一想他喜欢的人对主人格之前一年对他所做的事qíng一无所知,他估计副人格是感知不到外界的变化的。
沈清画控制不住的又思索起另一个问题来,如果感知不到外界,那么副人格被压制的时候是有意识的吗,如果是有意识的,但却偏偏出不去,那岂不是与被关押在一个黑暗不见底的牢笼中也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一想起这个可能,沈清画的心就克制不住的收紧起来。
就在沈清画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时,病房内本来稳定的男播音声突然变成了热闹而又有冲击力的音乐,沈清画抬头一看,才发现新闻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他下意识的拿起遥控器问道:“爷爷,我们换一个台吧。”
沈平松偏头看向自己的孙子,眼中有些复杂的光芒,最终他摇了摇头道:“关了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沈清画动作顿了顿,最终他顺从的关掉了电视。
当电视的热闹声响消失后,病房里就恢复了一片寂静,坐在病chuáng上的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不用瞒着我了,说吧,我生的是什么病。”
第62章
沈清画握着遥控器的手紧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活到这把年龄已经够本了,说吧,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承受。”
“爷爷。”沈清画抬起头来,脸上有些挣扎。
沈平松见到青年脸上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清画,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在之前我没有怀疑时,那么你瞒着还有点用,但是现在的qíng况,与其让我每天猜来猜去,心里没底,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死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沈平松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隐瞒也没有用处了,于是这个隐瞒多时的病qíng,终究还是被他知道了。沈平松在知道自己的病qíng后,可能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除了有一瞬间的愣冲后,之后表现的都很平静。
在那天之后,沈平松依然每天配合着治疗,该吃就吃,该休息就休息,只是在一日比一日加重的病痛中,他出神的时候变得多了起来,经常愣愣的一坐就是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除此之外,沈清画还发现爷爷看向自己的时候变多了,并且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很多时候他都以为爷爷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可是每当他出声时,爷爷又开始沉默不语。
就这样,爷爷的病qíng飞快的恶化了下去,就好像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就连医生也对沈清画打了招呼,意思是要他随时做好准备,毕竟老人的年龄大了,身体各方面都差,随时都有撑不住的可能。
不知有多少个晚上,沈清画都睡到一半惊醒过来,来到爷爷的病chuáng前确认爷爷安好,才敢继续去睡,这天他也因为一点动静突然惊醒,然后发现只是爷爷在梦中的动静,他松了一口气,不过见天已经亮了,他便没有继续去睡,而是为了新的一天准备起来。
当沈平松醒来后,房间里已经放上了丰富的适合他食用的早餐,沈清画看到爷爷醒来,也开始忙碌的帮他擦洗起来,沈平松看着在他生病以后一直妥帖的照顾他,并且事无巨细的孙子,想到昨晚的梦境,眼睛突然就模糊起来。
沈清画在帮爷爷擦手,一时间倒是没有注意到爷爷的变化,直到他拿着毛巾要放回去时,一只gān瘦而又满是皱褶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一股不似行将就木之人的力道。
沈清画惊讶的抬起头来,只见爷爷不知何时已经老泪纵横,“孩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qíng,告诉你,关于你身世的真相。”
……
A市,蒋丽拿回鉴定报告后,总感觉世界都有点不真实,虽然她也很希望好闺蜜找到亲生儿子,但是事qíng真的就这么巧,她丈夫看到一个长的和闺蜜像的青年,怀疑之下做了鉴定,然后那个青年就真的是她闺蜜失散二十多年的儿子,简直巧的就和某些电影里的qíng节一样,她的脑海中仿佛现在还回dàng着那句鉴定为亲子关系可能为99.99%。
“怎么样?鉴定报道拿回来了吗?”赵国安看到去拿鉴定结果的妻子好像梦游一样的回来了,不由得询问道。
蒋丽一语不发,直接把手中的鉴定报道递了过去。
而赵国安一看那鉴定结果,也是惊了一下,他生怕看错一般的前前后后又将这张纸看了三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后,就拍着大腿笑了起来,然后道:“快打电话,马上给池家打电话!”
电话很快便拨通了,这一通电话,必定会在池家掀起轩然大波。
……
……
沈清画直到听完了爷爷的讲述,依然有些不真实感,从小他就没有父母,他也猜到自己的父母估计是因为出什么事故去世了,所以为了不让爷爷奶奶伤心,从来没有深究过,即使他真的非常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哪怕只是看一看照片。
但是就在刚刚,他突然得知,原来他不是没有父母的,他的父母应该还在人世,并且他的爷爷奶奶,并不是他的亲爷爷奶奶。
他的奶奶生前jīng神不太正常,这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有一天被告知,他是他的奶奶发病时,从外面偷来的。
没错,他的爷爷用了“偷”这个词,没有任何回避,并且承认,当他的奶奶将他偷回来后他们曾经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但是架不过他奶奶的病qíng,他奶奶那段时间一直疯疯癫癫的,只有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才会正常,如果将他送走,奶奶受到刺激,估计会疯的更厉害。最终他的爷爷,这个正直了一辈子的人,在因为事故失去儿子孙子以及所有之后,再见到相伴几十年的发妻这个样子,终是妥协了,他悄无声息的卖掉了房子,辞掉了工作,带着妻子和这个偷来的孩子来到了远离A市的一个小城市定居下来,开始了新的生活。
远离了以前那个环境,远离了那些知道内qíng的人的指指点点,他们的生活终于好了起来,妻子的病qíng一直在恢复,除了偶尔发病,大部分时候已经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沈平松的内心却一直被内疚所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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