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说着,竟然伸手搭在吴纠的手腕上,似乎在探他的脉搏,然后慢慢说:“身体虚弱,寒邪入骨,你恐怕以前有病根儿,若不好好养着,你也没几年好活了。”
吴纠更加诧异的看着那小童,终于知道为什么公子诡诸和公子彭生劫持自己,要带着这么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童了。
恐怕这小童是个医师,还是个手艺很高明的医师。
小童将一个医药箱子从自己背上摘下来,然后打开,拿出一只小匕,在箱子里挑挑拣拣,舀了一些捣成粉末的药材,放在小碗里,倒上一些水,不过水不是热的,沏不开药粉,小童冷淡地说:“将就喝罢,活着总比死了qiáng。”
吴纠手脚都被绑着,自己没办法喝,那小童就把药碗端起来,喂到吴纠嘴边,吴纠仰头喝掉,一句话也没说,小童有些奇怪,说:“你跟我想的不一样儿。”
吴纠笑了笑,声音仍然沙哑,说:“那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那小童说:“总不该直接喝了我给你的药,总该问一句是什么。”
吴纠笑着说:“可我看得出来,你没有必要害我。”
小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从哪里看出来的?”
吴纠挑了挑眉,说:“从你的脸上……手上……可能还有身上、腿上,从你伤痕累累的地方看出来的。”
那小童垂下目光。
吴纠说:“你是公子彭生的小臣?”
小童点了点头,吴纠又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说:“没有名字,我出生在棠邑,会一些医术,不过棠邑的人不信医术,他们只相信巫术,叫我棠巫。”
吴纠顿时有些惊讶的又看了一眼小童,小童不知吴纠惊讶什么,他当然不知道,因为吴纠惊讶自己竟然碰到了一个“名人”。
吕氏chūn秋中记载了齐桓公时期,一个很有名的大夫,在扁鹊还没出生的这个年代,chūn秋早期中期基本没有名医和神医,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倒是算一个。
吕氏chūn秋中记载,常之巫乃是齐侯身边的近臣,能预测生死,占卜未来,还可以去疾病,巫和医在那时候是不分家的,因此常之巫也是个很有名的医生,齐桓公很宠信他。
而常其实记做棠,便是棠邑的意思,巫不是他的名字,是职业的名称。
眼前这个棠巫别看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竟然是个大名鼎鼎的人。
吴纠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棠巫,随即说:“我看得出来,公子彭生待你不好,既然你有医术的才gān,不如你将我放了,我可以带你一起逃走。”
棠巫笑了笑,吴纠第一次看到他笑起来,那容貌瞬间就光彩照人,却是冷笑,还有些嘲讽,说:“大司农,彭生的队伍跟着二十几个jīng锐骑兵,您能一下撂倒几个?还有彭生其人,棠儿只见到彭生杀人,从未见过有人能够撂倒彭生。”
吴纠笑着说:“看来你也想过,而且做过。”
棠巫说:“自然,我逃跑过,抓回来就是毒打,不过后来我便不逃跑了。”
棠巫没有说话,他眼中闪现了一抹狠戾的表qíng,吴纠瞬间就明白了,棠巫医术这么高超,肯定也深明毒药的理论,他恐怕是暗暗想在给公子彭生下毒,不过公子彭生虽不是个jīng明人,但是他也是贵族之后,戒心还是有的,棠巫不是没有机会下手,就是没有机会下足剂量。
棠巫又说:“若大司农有这个福分,再等几天,或许就能逃出生天。”
吴纠说:“还有多少天。”
棠巫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十天。”
吴纠皱眉说:“不行,太久了,十天足以到达晋国的地界了。”
棠巫淡淡的说:“我能做的便是这般,彭生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剂量若是太大,谁都别想再活。”
吴纠眯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十天,太长了,这十天足够发生很多事qíng,公子诡诸那龌龊的心思已经bào露出来,吴纠之前又教训过他,晋国与齐国新仇加旧恨,吴纠觉得,就算公子诡诸留着自己有用,不会杀了自己,但是就像他说的话一样,照样有办法羞rǔ自己,让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吴纠需要自保,另外一方面,十天足够能赶到晋国,那样晋国人一定会用自己来威胁齐侯,吴纠可不想作为拖累。
吴纠目光yīn晴不定,快速的闪烁着,眼神不断的颤动着,似乎在快速思考什么事qíng,这个时候“呼——”一声,一股冷风chuī过来,瞬间将车帘子掀飞起来,一股冰冷的雨瓢泼着浇进车厢。
吴纠被雨水冲刷了一脸,棠巫赶紧伸手过去,将车帘子放下来,这辆缁车相当简陋,是运送货物的,他们一路上肯定要吃饭,里面堆得是gān粮和水,很拥挤,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而前面那辆缁车,才是公子诡诸和彭生休息的坐骑。
吴纠被雨chuī了一脸,但是表qíng却突然染上了几分颜色,低声说:“我有办法。”
棠巫就见吴纠的表qíng突然有些盎然,不只是什么意思,奇怪的歪了歪头,吴纠眯起眼睛,说:“你附耳过来,我有办法,一天之内就能撂倒整只队伍,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彭生再力大无穷,也不是难事儿。”
棠巫听他信誓旦旦,似乎有些不信,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手腕上全是伤痕,新的旧的都有,不过还是附耳过去,听吴纠说话。
车子赶到天亮,雨停了下来,众人累得不行,颠簸的不行,公子诡诸身体受不住了,嚷嚷着要下车休息,大家没有办法,只好下车,也好生火热热饭吃。
公子彭生下了车,就走过来,一把提起吴纠,吴纠一晚上受凉,虽然棠巫给他盖上了毯子,又喝了药,但是条件太差,吴纠的衣裳还是湿的,终于受不住病倒了,在发高烧,有些迷糊。
公子彭生将他提下车,吴纠一下就醒过来,努力睁开眼睛,“嘭!”一下被甩在地上。
这里是荒郊野岭,根本连个破房舍都没有了,士兵们生火造饭,吴纠被扔在一边儿,倒在地上起不来。
公子彭生挥手“啪!”的一巴掌打过去,棠巫被一下打得跌倒在地上,另外半边脸也肿了起来,撞在地上还吐了口血。
吴纠一见,那彭生打得棠巫险些站不起来,但是吴纠却不能发火,qiáng行忍了下来。
棠巫抹了抹嘴边的血,还是慢慢爬起来,公子彭生说:“快点,磨蹭什么!去造反!老子肚子都饿死了!”
棠巫默默的走过去,将火堆添大,然后将粮食热了热,又烧了一大锅汤。
棠巫在烧汤的时候,抬起头来,不着痕迹的看了吴纠一眼,吴纠也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棠巫就在起锅的时候,抓了一大把白溜溜的果子扔进锅中,不等那果子煮熟,随即快速起锅。
公子诡诸和彭生颠簸了一晚上,得知齐侯竟然派人往南追查,吓得一刻也没合眼,虽然两个人都觉得齐侯的人追不上他们,但是谁也不敢放松。
如今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儿,顿时肚子里都是咕噜噜的乱叫,饿的前胸贴后背。
公子诡诸忍不住站起来,自己走到火堆旁边,险些对着那锅汤流口水,公子彭生刚要喝,公子诡诸说:“还是小心为妙。”
他说着,拿出银针扎进锅中,搅拌了一下,等了好一会儿,银针根本没变色,公子彭生笑着说:“你太小心了,这小子怎么敢动手脚?他怂的厉害!若不是因为他医术高超,有个什么事qíng还能照应,老子早就看他唯唯诺诺不顺眼,一把扭掉他的脑袋顽顽了。”
公子诡诸见银针没有变色,赶紧把汤盛出来,就着gān饼子吃起来,吃的津津有味,那边公子彭生也开始吃,二十几个士兵一路奔波,也是累积了,大家都赶紧吃着。
吴纠是俘虏,自然没有人想到还给他吃饭,棠巫是奴隶,也没人给他吃饭,其他人西里呼噜就吃着,都兴高彩烈的。
吴纠看到公子诡诸和公子彭生一边喝汤,一边捞着起锅时撒进去的小果子吃,眼睛里不着痕迹的都是yīn霾。
第90章 成功翻盘
公子诡诸西里呼噜的吃完了, 抹了抹嘴巴,拍了拍肚子,还觉得那果子挺好吃的,荒郊野岭有口热汤喝不错, 顿时就暖和起来。
公子诡诸吃完了, 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酒足饭饱,终于有了力气, 斜眼一看, 便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吴纠,吴纠的衣裳还没有gān,贴在身上,勾勒着纤瘦单薄的细腰和长腿, 公子诡诸吃饱之后,又因为没有追兵追上来, 因此心qíng也放松了不少, 顿时邪笑着站起来往这边走。
他很快走到吴纠身边, 吴纠见公子诡诸走过来,连忙往后搓了搓, 不过他手脚捆着,根本没办法挪动, 公子诡诸蹲下来,一把抓住吴纠的脚踝,将人拽过来, 笑眯眯的说:“昨天晚上爷爷没空教训你,今儿不着急,咱们慢慢顽。”
吴纠冷冷的看着公子诡诸,公子诡诸被他这眼神激怒了,笑着将吴纠腿上的绳子解开,吴纠猛地抬腿就踢,公子诡诸似乎早有准备,不过还是被吴纠踢得生疼,顿时的“啪!”一巴掌打过来,吴纠连忙侧头躲闪,还是被一下打到了下巴,疼的吴纠直嘶气。
公子诡诸满脸怒容,压住吴纠的腿,不让吴纠挣扎,狞笑着去解他的腰带,嘴里啐骂着:“呸!叫你清高!叫你上次yīn老子,今儿便给你好看!我倒要看看齐国的大司农,是个什么样儿的货色!”
吴纠没办法挣扎,身边的士兵们一边吃饭,一边哈哈哈的大笑着,似乎在看热闹,公子彭生则是一脸嫌弃,觉得没什么好顽的,吃完饭就坐在一半儿。
公子诡诸嘴里蹦着脏话,笑着说:“你叔叔不知道男人有什么可顽的,咱们今天让他习学习学,告诉他这个男人的顽法?”
公子诡诸笑着,伸手撕吴纠的衣裳,就在这个时候,公子诡诸的笑容突然有点狰狞,分明还是笑着,但是突然就把后槽牙给咬住了,拧着脸,一下一下的抽筋儿,似乎哪里疼似的。
果不其然,公子诡诸突然“哎呀!”叫了一声,似乎是肚子疼,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就这样吴纠的双腿猛地放松了,吴纠虽然头晕发烧,身上都是湿衣裳,冷得要命,但是他稍微一被放开,立刻双腿猛地一踹。
“嘭!!!”一声巨响,吴纠一下将公子诡诸踹开,不只是踹开,而且还一脚狠狠踹在公子诡诸下面,就听到“啊啊啊——!!”一声十分凄厉的大吼声,公子诡诸一下仰倒在地上,愣是被踹出一米远,可见吴纠到底有多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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