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纠坐在水边的小楼里,正在品茶,见到他们过来,便笑着说:“请坐,不用见外。”
易牙恭敬的谢过吴纠,这才走过去坐下来,小荻儿坐在易牙怀里,看到桌上的鲜花饼,顿时馋了,悄悄捏了一个,奶声奶气的说:“爹爹,这个好次。”
小子文也坐下来,坐在吴纠身边,也伸手拿了一个鲜花饼,不过没有自己吃,而是掰碎了托在掌心里,大白立刻窜过来,果然像一只大狗一样,舔着小子文的掌心,吃的不亦乐乎。
吴纠笑了笑,说:“你的事qíng,寡人都知道,你怎么想的,寡人也知道,若不是因为大司行,你可能会一辈子‘装聋作哑’下去。”
易牙听着吴纠的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暗红色的袖子。
吴纠说:“寡人能明白你的心qíng,也能明白你为大司行的付出,雍巫,寡人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一日为了大司行好,你便一日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易牙有些吃惊,还以为吴纠是为了治自己罪,才将自己叫进宫来的,但是没想到吴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易牙吃惊的说:“楚王?”
吴纠笑了笑,说:“寡人并非不近人qíng的人,大司行爱见你,将你当瑰宝捧在心尖儿上,荻儿也欢心,这样很好,没什么不好的,齐公那里,你也不用担心,记住寡人的话便可。”
易牙更是吃惊,一脸震惊的看着吴纠,吴纠说:“对了,你可知道,大司行为了你,曾经对着齐公发过血誓。”
易牙低垂着头,低声说:“知道。”
吴纠笑了一声,说:“大司行对你是毫无保留的,想必告诉过你,如今寡人也要你发一个誓,你敢不敢?”
易牙慢慢抬起头来,轻笑了一声,说:“雍巫莫敢不从。”
吴纠点了点头,抬了抬下巴,示意易牙,易牙立刻从坐改为跪下来,双手拱起,刚要发誓,结果就听到子清和棠巫快速从远处跑来的声音。
子清和棠巫一脸热汗,十分焦急的模样,一路冲过来,见到吴纠都来不及行礼。
子清说:“王上,大事不好!”
他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易牙,易牙有些狐疑,还以为有什么政事不能在自己面前说。
吴纠皱眉说:“何事?”
子清说:“是……是关于鲁国会盟的事qíng。”
子清迟疑了一下,一咬牙,说:“大司行带兵前往夹谷山,先行设坛,怎知半路……半路遭遇鲁国埋伏,随行队伍全军覆没,大司行身中数箭,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啪嚓——!!”
易牙身子猛地一歪,一下撞到了旁边的案子,上面的茶壶猛地被他撞在地上,瞬间摔了个粉碎……
第134章 攻破鲁国
“隰朋以庄公曾孙名义起誓, 从今日起, 对雍巫再无半分爱慕念想, 若违此誓……万箭穿心!”
易牙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怔愣,听着子清的话, 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了公孙隰朋曾经发过的血誓, 他不知怎么的, 眼眶发酸, 热乎乎的东西从眼睛里涌出来。
易牙喃喃的说:“都是雍巫自己的错,上天为何让将军来应验……”
小荻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qíng, 他还听不懂, 看到易牙跌在地上, 赶紧伸手搂住易牙的脖颈,用ròuròu的小手掌抹着易牙的眼泪, 哭唧唧的说:“爹爹!爹爹你怎么了?爹爹为什么哭呀!”
易牙自然不会回答小荻儿,吴纠听到这个消息, 脑子里也是“嗡!!”的一声,随即快速抱起小荻儿,把小荻儿放在一边, 对小子文说:“子文, 带着弟弟去旁边顽一会儿,快去。”
小子文已经六岁多了,而且相当早熟,吴纠这么说, 小子文就知道吴纠是想要支开小荻儿,赶紧过去说:“荻儿,我们去那边顽顽。”
小荻儿却哭唧唧的说:“荻儿想找爹爹……”
小荻儿虽然不明白,但是看到易牙那副样子,也瞬间哭了出来,易牙现在心里很乱,一时顾不上小荻儿,就怔怔的出神,吴纠刚要安慰他一声,突然喊了一下:“雍巫!”
易牙猛地倒了下来,也没有人碰他,突然就倒了下来,一下昏厥了过去。
小荻儿吓坏了,大喊着“爹爹”跑过去,抱着易牙使劲晃,棠巫赶紧冲过去检查,随即松了口气,说:“没什么,只是悲伤过度,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吴纠赶紧让寺人将易牙抬到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去,就在小寝旁边,小荻儿一直抽抽涕涕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子文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好。
甯戚听说了公孙隰朋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从宫外赶来了,跑到了房舍来,他一进门,小荻儿就看到他了,“哒哒哒”跑过来,一头扎在甯戚怀里,大哭着说:“甯戚哥哥,爹爹怎么了!荻儿想找爹爹……”
甯戚赶紧搂着小荻儿,也不见旁日里喜欢欺负人的模样了,安慰的说:“荻儿没事的,荻儿不要哭,等你爹爹醒了,看到你哭成这样,是要心疼的,荻儿做个乖孩子。”
小荻儿点了点头,还是抽抽涕涕的,但是已经不哭了,抿着嘴巴,一脸憋着的样子。
吴纠让甯戚照顾一下小荻儿,让小子文看着这里,把棠巫留下来给易牙诊治,随即就出了房舍,往旁边的小寝宫去了。
吴纠走进去,他来这里根本不需要通传,直接就进了小寝宫,进去之后,大老远便听到了齐侯怒吼的声音,说:“岂有此理!实在放肆!鲁国太不把孤放在眼中了!假意求和,却把孤当痴子一般耍!去找!就算把夹谷山翻个底儿朝天,也要将大司行给孤找回来!”
“是!”
吴纠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甫走出来,周甫神qíng也有些暗淡,恐怕是刚刚给齐侯禀报了公孙隰朋的事qíng。
吴纠连忙仔细的打听,周甫叹口气说:“有侥幸逃回来的士兵禀报说,大司行遭到埋伏,因为在部队头部,几乎被万箭穿心,他只是看到大司行被击落在马下,顺着夹谷山的水,被冲走了,当时追兵太多,根本没有办法去找大司行,等到追兵都散了,有人去找过,只是……”
只是那时候公孙隰朋已经找不到了,只剩下河水旁边一片被染红的石头,士兵说,公孙隰朋身中数箭,那个样子恐怕是无法生还了。
不过齐侯不信,齐侯震怒,让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次鲁国真正把齐侯给惹怒了。
周甫低声说:“君上发了很大的火儿,王上若是能劝劝,就好生劝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吴纠点了点头,说:“寡人知道了。”
他说着走进小寝宫,齐侯仍然在发火,“啪嚓!!”一声,正好将一个玉摆件扔在地上,碎渣乱溅,险些溅在吴纠脸上。
齐侯颓然的坐在席上,看到吴纠走进来,只是抬起眼皮瞭了一眼,都没有动一下,小寝的内殿里,能砸碎的东西都砸碎了,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存留的。
齐侯坐在一片碎渣之中,黑玉的发冠也碎了,扔在地上,头发散乱下来,披在背上,表qíng十分狰狞,却透露着浓浓的颓然。
齐侯见吴纠慢慢走近来,只是闭了闭眼睛,喃喃的说:“是孤的错,孤亲手害死了隰朋,若不是孤当年非bī着隰朋立下血誓……”
吴纠听他说起这个,连忙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搂住齐侯,说:“不是君上的错,君上不要把这些归咎到自己身上。”
齐侯靠在吴纠怀里,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只是说:“隰朋他……他跟了孤二十几年,若是他真的不在了,孤……孤这心里头……”
吴纠连忙拍了拍齐侯的后背,说:“君上,此时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你忘了么,害大司行如斯的罪魁祸首,此时恐怕还在逍遥自在,鲁国可能还在嘲笑咱们呢!”
齐侯听到吴纠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来,眯眼说:“鲁国……”
吴纠点了点头,齐侯从吴纠怀中退出来,慢慢站起身来,说:“对,鲁国……鲁国那个弃子还在孤这里,走,二哥,随孤先去会会那个公子季!”
齐侯准备去见公子季,自然要换一身衣裳,不然这样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有失齐国的威严。
吴纠赶紧帮齐侯整理整齐,两个人便出发了,公子季入齐,因为是做质子的,因此并不住在驿馆中,而是住在宫里头。
大司行公孙隰朋出事的消息传过来,公子季立刻就被抓了,这事qíng不小,若不是因为大司行公孙隰朋先行去夹谷山设坛,那么如今被杀的可能就是齐侯本人了。
鲁国明显就是诈降,而公子季被送过来当质子,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烟雾弹而已,他们因为公子季与鲁公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便轻信了鲁公所谓的亲qíng。
齐侯带着吴纠,两个人走进宫中的牢房,这牢房空了很久了,毕竟齐国一直很太平,也没什么人惹事儿,如今牢房里突然来了人,还是鲁国之中最显赫的贵族。
齐侯和吴纠走进去,很快就闻到了血腥味儿,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是谁对公子季用了刑,这么大的血腥味。
牢卒很快打开了牢门,齐侯和吴纠走进去,就见公子季上身赤luǒ着,已经斑斑驳驳,上面全都是抽打的痕迹,鞭子是带倒钩的,公子季的上身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脸上也有鞭子的抽痕,整个人有些昏沉,被捆在一个木头上,头往下垂着,似乎没什么意识。
吴纠有些吃惊,说:“谁来过?”
那牢卒有些不敢说,随即才说:“是……是大司行的夫人,刚刚来过,只是来了一会儿,很快就走了,小臣也没想到会这样……”
齐侯和吴纠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易牙来过了,易牙对外乃是大司行公孙隰朋的夫人,如今公孙隰朋身死未卜,易牙过来牢房,牢卒也不好阻拦。
易牙只是在牢房中呆了一会儿便出去了,牢卒再来看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公子季已经变成这个模样了,顿时都是一阵后怕,不过易牙手上有分寸,公子季只是皮ròu伤,都没有伤到根基,也没有内伤,只是吃了不少苦。
公子季意识模糊,听到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迷茫的睁开眼睛,身上火辣辣的疼,已经不只是疼了,还有麻木,出了一头一头的冷汗,顺着脸,合着血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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