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_长生千叶【完结+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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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清还要说话,吴纠抬手制止他,突然露出一些纨绔的笑容,说:“若说……还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可能就是美酒与美人了,进了膳房,不愁没有美酒,且我自己本身就会酿酒,如此说来,就差几个美娇娘了,若是有美人环绕,做个膳夫也是人间美事一件。”

  吴纠长相清俊,面容斯文,身材瘦削,一身白衫,肩披白色披风,黑发散下,更衬托着不凡的容貌,高雅的气质。然而他说话的神态和语气,活脱脱像个纨绔子弟,一脸畅想美人的样子。

  子清听得都愣了,不过的确也是如此,公子是爱美人的,恐怕这天下没人不爱颜色,公子在鲁国的时候,鲁公送给了他不少美人。

  子清可不知道他家公子已经换了“芯子”,还以为公子说的是大实话,毕竟吴纠的表qíng和神态非常到位,透露着贵族那种糜烂的气质。

  吴纠说完,又和子清说了说美人的事qíng,评点了评点他喜欢什么样的美人,子清听得面红耳赤,毕竟他年纪还小,连忙说:“公子,就寝罢,时候不早了。”

  吴纠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的走进房间,伸了个懒腰说:“恐怕只能在梦中与美人相会了。”

  子清听公子还在说美人的事qíng,颇为不好意思,连忙将门关上,上前替公子解开披风,他的手刚碰到公子的肩膀,“啪!”一声,公子竟然一把握住了他的脉门,虽然力气不大,但是一把握的气势很足。

  子清吓得差点喊出来,吴纠立刻抬手捂住他的嘴,低低的“嘘——”了一声,子清眼珠子乱转,轻声说:“怎……怎么了,公子?”

  吴纠脸上那股纨绔的糜烂气突然就消失了,压低声音说:“子清,从今往后你要谨慎说话,方才的话,断不可再说!”

  子清奇怪的说:“公……公子?”

  吴纠叹口气说:“你方才不知,齐侯就在院中?”

  子清“啊!”的惊叫了一声,“咕咚”一声,竟是跪在了地上,吓得全身发抖,连说:“公子……公子你别吓我……”

  吴纠叹气说:“我吓你做什么,方才齐侯就在,你那些话都被他听到了,你听着,咱们眼下是阶下之囚,齐侯不杀我,不是真的想让我给他做饭吃,齐宫的膳房里,膳夫庖人亨人凌人零零总总加起来两千人有余,能缺我给他做饭?”

  子清听的睁大眼睛,点了点头,瞠目结舌的。

  吴纠又说:“齐侯拖我一命,早杀遭人诟病,自然要晚杀,你命不好,跟了我这样一个主子,日后必要事事谨慎,步步斟酌。”

  子清使劲点头,点的脑袋直晕,吓得直要哭,说:“公子,我再不敢了,我都听公子的,呜呜……”

  吴纠无奈的摆摆手,说:“莫哭,齐侯方才没有发难,应是无事。”

  齐侯方才的确到了吴纠庭院,几日行军劳顿,其实齐侯本应该睡下了,但是突然想起自己还养了一只拔了牙的“虎”,心里总有些不安。

  上辈子公子纠没什么威胁,所以齐侯才留了他一命,但是真的留下来,齐侯心里总像装着一根ròu刺,虽然这刺不甚锋利,但是平白无故总是遭刺,也难免不甚痛快。

  齐侯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走出,来到了吴纠的庭院,他听到屋子里有说话声,并没有进去,只是隐藏在庭院的树木后面。

  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一身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有些憔悴苍白,但是更显清俊不凡,他的脸上露出一股孩童一样清澈的笑容,望着平凡无奇的夜空,也不知在笑什么。

  齐侯看到他的笑容一怔,也不知有多少年了,他都不曾见过如此的笑容,幼时他是无依无靠的幼公子,任人欺负,没人给他笑脸,逃亡之时,就连叔牙师父也是唉声叹气,总日愁眉苦脸,继位之时,可算见到了笑颜,一个个却趋炎附势,摇摆不定,竟然没有一个笑容像吴纠这样,放下任何隔膜和心防。

  齐侯皱了皱眉,已经沦为阶下之囚,他这个模样,只差一副囚车,竟然还能笑出来?

  齐侯不动声色的站在暗处,很快小童出来了,两个人说了一番话,齐侯都默不作声的听着,直到最后吴纠带着小童回去,还在畅想美女之事。

  齐侯看到房门闭起,终于挪动了一下身体,转身往回走,还侧目幽幽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嘴角挑起一丝笑容,说:“美人?”

  第6章 膳徒

  齐侯的大部队很快回到了齐宫,就在众人津津乐道之中,先公的二公子纠,真的进了膳房!

  这一事,简直轰动齐国,百姓奔走相告,朝官之中也相互传递,一时之间,没有比公子纠做膳夫更吸引人的事qíng了。

  很多人弄不明白齐侯的心态,若是齐侯想要折rǔ公子纠,那为何只是将公子纠丢进宫里的膳房,反而对他的谋士白般礼遇?

  相对于公子纠来说,他的两位师傅管夷吾和召忽,则被齐侯礼遇有嘉,并没有一起充入膳房,这就很奇怪了。

  有人说可能是因为鲍叔牙管夷吾和召忽三人,在先公时代,号称鼎之三足,所以齐侯才礼遇他们。鼎是什么东西?这个时代的人,贵族吃饭用鼎,祭祀用鼎,饱腹和祭神都需要这个东西,鼎是食器,也是礼器,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用鼎的三个足子比喻这三位师傅,可想才华之高。

  所以齐侯可能是想要收揽人才,毕竟他可是幼公子,按照长幼有序,齐侯上位,那包含着僭越之罪,若不站稳脚跟,就跟他大哥诸儿,和公孙无知一样,做不到几年齐侯,被人一剑斩下项上头颅。

  但是又有人说绝不可能,就拿管夷吾来说,几个月之前,他可是一箭she在齐侯的带勾上,齐侯也是急中生智,咬破舌头,还假装跳下轺车,才幸保一命,这对于齐侯来说,莫过于奇耻大rǔ!

  这样的羞rǔ,作为齐国最高的统治者,恐怕在想着要管夷吾如何死才痛快,怎么可能招揽管夷吾?至于召忽,口舌不敬,回来之后一直避而不见齐侯,怎么传召都不见,这种做法,齐侯在刚刚登基之时,能容忍他?

  大家津津乐道着,就连身在膳房的公子纠都听说了。

  齐侯说是让公子纠做膳夫,其实就是把他扔进了膳房,齐侯的膳房里,零零总总的人,从膳夫、庖人、亨人、甸师、食医、酒正、酒人、奖人到凌人等等,一共两千三百三十二人。

  别看这个时代的膳食发展的和现代有很大差距,但是已经日益华美,尤其是贵族,膳房俨然就是一方小天地,等级制度也颇为森严。

  膳夫就是给齐侯掌勺的厨子,也分三六九等,上士只有两人,这两人就相当于现在的行政主厨,在古代的厨子里还是有身份的,能对人喝来喝去,上手大人也得受着。

  膳夫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徒一百二十人。吴纠进了膳房,没人发落,这地位不上不下的,挨着来了膳房三四天,愣是没人敢发配他,不过这第五天一过,膳夫上士就来了气焰,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外面谣言四起,齐侯也没有任何态度,上士就开始渐渐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吴纠进了膳房,是身为膳夫之中,最低等的徒,称作膳徒,连个膳夫都不是。

  这一日吴纠刚刚走进膳房,身后还跟着子清,齐侯没说把子清调开,子清就一直执着的跟着公子纠不走。

  吴纠一进膳房,那膳夫的上士立刻看到了他,立刻喝道:“那个!叫你呢!就是你!”

  子清看着那肥胖的膳夫,挺着大肚子,趾高气昂的指着他们家公子,立刻火气冲上来,公子已经到了膳房,何曾受过如此大的羞rǔ,气的子清立刻说:“大胆!你凭什么对我家公子如此说话!?”

  那膳夫“嘿嘿”一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公子,我们这里从来不来公子,来的都是膳夫,你们到了我这里,就别想白吃白混,必须gān活,我管你是什么?”

  子清气的要跳脚,吴纠一把按住他,制止说:“子清。”

  子清气的委屈,说:“公子……”

  吴纠笑着说:“有一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膳夫听着,又“嘿嘿”一笑,说:“这话说的话,赶紧过来,我给你分配工作,你不是来做膳夫的么?不给君上做几顿好吃的,小心小命儿都没了?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以为膳夫是好做的?做不好,我可不管你是谁,一样不手软的罚你!”

  子清气不过,吴纠却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意思,那膳夫上士指着一个人说:“你你,就是你,说你呢!”

  那个人背对着他们,一时没听见,那膳夫特别彪悍,挺着大肚子,踏上两步,大脚掌“嘭!”一下踹在那人背上,那人正在给锅子烧火,一头差点撞进火堆里。

  吴纠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那人,“咚!”一下磕在灶台上,差点磕的断气儿。

  子清一看,“啊!”一声,连忙冲过去扶起吴纠,吴纠身体太弱,一来是因为公子哥金贵得很,平时娇气,二来是因为之前齐侯登位,公子纠给气的吐血,气急攻心,这病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如今吴纠养了几日,还是有些乏力盗汗,一碰就倒的样子。

  吴纠磕的直皱眉,冷汗涔涔的流下来,子清急的大喊,那膳夫起初以为吴纠装模作样,不过一看,真的打坏了公子也不好,心里有些忐忑无底儿,就梗着脖子说:“恁是麻烦,你,带带他,先从烧火做起!”

  那膳夫上士说完,转头甩着袖子就走了,一副大摇大摆的样子。

  子清连忙扶着吴纠,说:“公子,您快坐下来,好点儿没有,我帮你去找医官罢!”

  吴纠拉住子清,说:“无需,只是刚才没喘过气来。”

  那边被叫到带一带吴纠的人也凑过来,说:“公子坐这里。”

  膳房虽然gān净,但是难免有油污,吴纠不能坐地上,那个膳夫拉着公子坐在旁边的垛子上,子清说:“公子千金之躯,怎么能坐这个?”

  吴纠说:“还什么千金之躯,别说了。”

  吴纠坐下来,缓了两口气,这才注意旁边那个带自己的“师傅”,那师傅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颇为年轻的样子,虽然是一身膳夫的衣服,但是面容俊秀,眉目狭长,隐约透出几分文人气质,眼睛锐利透着神色,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的膳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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