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侯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生怕二哥闪了腰,刚要去帮忙,吴纠说:“没事,他都瘦成这样了。”
吴纠说着,将卢扬窗放在马背上,然后翻身上了纠墨,带着卢扬窗要往回走。
齐侯一看,这样也不能耽误时间,只好自己翻身上马,带着昏迷的卢戢黎回行辕。
众人快马加鞭的赶回行辕,留下了一部分人在外面继续扫dàng西戎人,将残余的西戎人逃兵抓住。
西戎人的军营按照卢戢黎的说法,已经排成了一线,如今真的着了火,被楚军各个击破,后悔都来不及自救了,只能各自逃命,溃不成军,因此去搜索残兵的楚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
再加上西戎人的将领已经被俘,西戎人现在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再不具备威胁力。
众人火速的赶回军营,蒍吕臣已经在外面等着,看到吴纠他们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伤员,连忙让人上前帮忙,众人将卢戢黎抬着进了营帐。
棠巫赶紧gān活,重新给卢戢黎包扎伤口,刚才只是大约止血,卢戢黎的伤口中毒,不好止血,棠巫将伤口的绷带拆开,又弄了其他的药敷在上面,仍然是鲜血淋漓的,幸好的是,血迹已经不发黑了。
那边吴纠吩咐让人将卢扬窗抬进旁边的营帐,棠巫正在抢救卢戢黎,就叫了其他的医官过来,给卢扬窗医治。
那医官奉命而来,将卢扬窗的铠甲先脱下来,这一脱下来,吴纠才赫然想起来,卢扬窗身上似乎……
那医官也吃了一惊,卢扬窗的铠甲里面衣裳不整齐,还有斑斑驳驳的痕迹,那痕迹有伤痕,也有其他痕迹,暧昧不明,看起来实在震惊。
吴纠赶紧给卢扬窗拉上被子,然后吩咐医官退出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吴纠只好吩咐子清去打些热水,让医官弄些消炎退烧的汤药给卢扬窗喝,然后便亲力亲为的给卢扬窗擦脸。
齐侯站在一边,虽然看着他家二哥给卢扬窗擦身子十分吃醋,不过好在卢扬窗是他家二哥的亲弟弟,因此醋劲儿还稍微好点儿。
齐侯也在旁边帮忙,卢扬窗只是高烧昏厥,受了一些刺激,过了一会儿,猛地就醒了过来,大喊了一声:“爹!”
卢扬窗挣扎起来,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吴纠的手,他刚醒过来,还没有焦距,只是紧紧抓着吴纠的手,好像生怕他爹跑了一般。
“扬窗?扬窗?”
吴纠叫了他好几声,卢扬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吴纠的手,说:“扬窗失礼……王上,家父呢?我爹怎么样了……”
卢扬窗说着,就要翻身下榻,别看他发着高烧,但是力气竟然很大,吴纠都拦不住他,卢扬窗双腿发软,险些从榻上栽下来,齐侯赶紧接住卢扬窗,将他又放回榻上。
吴纠说:“不着急,棠巫还在医治,放心罢,没事儿的。”
卢扬窗还是紧张卢戢黎,根本不听,连忙又下榻,说:“我想去看我爹……我要去看他……”
他说着又下榻,“咕咚!”一声,这回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同时卢扬窗感觉有什么东西缓慢的淌了下来,低头一看。
吴纠和齐侯也看到了,吴纠脸色不善,赶紧扶起卢扬窗,卢扬窗脸上也是一红,局促的遮着自己。
吴纠说:“这是怎么回事,扬窗,你还没告诉寡人,是谁gān的?那些西戎人?”
卢扬窗看到吴纠生气,赶紧摇头,但是没有说话,嘴巴闭得死紧。
吴纠说:“不是西戎人,那是谁?”
卢扬窗还是不说话,瞪着大眼睛,有些慌乱,但是嘴巴仍然闭得死紧,使劲摇了摇头,一副用刑也不会说的样子。
齐侯一看卢扬窗这样子,不只不说话,而且眼睛里十分慌乱,脸颊上还泛起一股红晕,顿时心中有些了然,说:“二哥,先别说这个了,让扬窗赶紧沐浴一番是正经。”
吴纠一想也对,赶紧让子清去弄热水,卢扬窗想去看他爹,但是自己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出去,于是只好沐浴了一番,他身上疼,面红耳赤的,回想起了在西戎人营帐里的样子。
不过想着想着,卢扬窗整个人又有些寒冷的瑟瑟发抖,卢戢黎不是他爹,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不住卢戢黎,卢戢黎白白养了自己十六年有余,怪不得对自己冷冷淡淡,卢扬窗试问自己,若是自己是卢戢黎那种qíng景,根本不会替旁人养儿子,卢戢黎这么多年不言语一句,已经是不容易了。
卢扬窗这么想着,他本就敬重卢戢黎,现在反而更加理解卢戢黎对自己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了,卢扬窗并不怨恨卢戢黎的不冷不热,反而有些愧疚。
只是让他后背阵阵发寒的是,卢扬窗想起在营帐中的时候,卢戢黎疯狂的掠夺,突然有些口gān舌燥,而卢戢黎对他掠夺,却基于卢扬窗的长相。
卢戢黎不止一次说过,卢扬窗长得太像了,太像他的母亲了……
卢扬窗明白,从卢戢黎的话中,他能感觉得到,卢戢黎有多喜欢自己的母亲,卢扬窗也能感觉得到,卢戢黎看着自己的时候,正透过自己,或许在回忆自己的母亲。
一想到这里,卢扬窗心中不是什么滋味儿,总觉得忽冷忽热的。
卢扬窗还发着烧,他这感觉其实是正常的,赶紧匆匆清理之后,穿好衣裳,想要去看看卢戢黎怎么样了。
吴纠和齐侯等着他沐浴,吴纠不知是谁这么禽shòu,不过齐侯已经猜出一二来了,他家二哥的确这么迟钝。
卢扬窗很快走出来,说:“王上,扬窗想去见见我爹爹。”
吴纠知道他肯定要去,就点了点头。
卢扬窗赶紧跑出营帐,卢戢黎的营帐就在旁边,卢扬窗冲进去,棠巫正在忙碌,刚好在最后缠纱布。
棠巫见他进来,便说:“不要让卢将军的伤口感染,小心他的qíng况,卢将军现在很虚弱,容易发热。”
卢扬窗赶紧点头,说:“是,扬窗知道了。”
棠巫说:“命暂时保住了,之后好生将养,不会有问题,但是若果他发热,棠巫也无法保证。”
“是,是。”
卢扬窗赶紧使劲点头,然后跑到榻边上,眼看着卢戢黎,那平日里严肃不苟言笑的面容,如今分外的苍白,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卢扬窗慢慢坐下来,伸手轻轻拉住卢戢黎的手,轻声说:“爹……”
卢戢黎昏迷着,根本听不见,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凉的手心就被卢扬窗紧紧攥着。
吴纠和齐侯走进来看了看,不过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轻轻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斗祁正好从外面回来了,他一身黑甲,冲入军营,马上翻身下马,说:“王上,西戎粮糙已经带到。”
吴纠看着缓缓而入的粮糙大部队,眯了眯眼睛,顿时挑起嘴角笑了一声,说:“好,传令下去,让将领们过来分粮,将士们都辛苦了,将粮食平均分配到每个人的头上。”
“是!我王英明!”
斗祁说着,连忙作礼,迟疑了一下,又说:“王上……斗祁听说,卢将军回来了……斗祁可否去探望一番?”
吴纠叹了口气,点点头。
斗祁赶紧站起来,准备往卢戢黎的营帐去,他来到营帐外面,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有隐约的哭声。
还伴随着轻轻喊爹的声音,斗祁一听,准备去掀开营帐的手都不敢伸了,颤抖了一下,愣是没有掀开,突然就没有了这个勇气。
那天卢戢黎问他,难道是戢黎的错么?
斗祁知道,当然不是卢戢黎的错,是先王的错,是宗族公主的错,是斗家的错,也是权术的错,而一切卢戢黎都没有错。
这么多年来,斗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振兴斗家不择手段的人,他回忆起来,只觉得心中煎熬。
若卢戢黎是个jian臣,是个叛国贼,这番煎熬总还会好一些,然而卢戢黎不是,他忠心耿耿,誓死效忠,今日能大败西戎人,卢戢黎是头功。
斗祁来到门口,却又不敢进去,觉得汗颜,站在门口听了良久,里面一直都传来哭声,很低很低,听得斗祁心中更是煎熬。
斗祁就这么一直站着,走神儿了,突听耳边有人在说话,“莫敖大人,您脸上有伤口,去包扎一下罢。”
斗祁被吓了一跳,他还陷在自己的回忆中,突然有人在旁边说话,吓得他一个激灵,回头一看,竟然是蒍吕臣。
蒍吕臣一身官袍,站在旁边,对斗祁拱手说:“吕臣是奉命前来,jiāo接一下军粮的,一会儿要分配下去。”
斗祁这才回了神,点了点头,说:“好,我让副手给你jiāo接。”
蒍吕臣点头,又抬起手来,示意了一下斗祁的下巴和脸颊,说:“莫敖大人脸上受伤了,处理一下罢。”
斗祁抬手摸了摸,这才摸到了一些血迹,斗祁本续着胡子,脸上都是血迹,弄到胡子上都是血,蹭了一手,说:“多谢司败大人提醒。”
他说着,转身便走了。
蒍吕臣站在营帐门口,也没有进去,只是默默的听着里面的动静,随即也走开了。
卢扬窗一直守在旁边,守着卢戢黎,弄来热水给卢戢黎擦冷汗。
卢戢黎越睡越不安稳,但是睡得不安稳,说明已经有意识了,可能是伤口太疼了,微微蹙起眉头。
卢扬窗在一边守着,突听卢戢黎梦呓起来,还以为卢戢黎醒了,兴奋的凑过去,说:“爹,您说什么?爹?”
他说着,将自己的耳朵凑在卢戢黎嘴唇边,卢戢黎说话声音很小,沙哑,带着艰涩,隐约在说:“扬窗……快跑……”
卢扬窗一听,卢戢黎竟然叫着自己的名字,顿时眼圈一红又是想哭,连忙蹭了蹭眼睛,握紧卢戢黎的手,说:“爹,我在呢,没事儿了,我们打赢了!西戎人败了!爹……都是你的功劳。”
“扬窗……”
“扬窗……”
卢戢黎一直在梦呓,叫着卢扬窗的名字,卢扬窗心中突然又是欣喜,又是兴奋,卢戢黎梦中叫着自己的名字,这让卢扬窗莫名就觉得高兴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高兴。
卢戢黎还是没有醒过来,不过qíng况似乎有些好转,卢扬窗就握着他的手,守在一边儿。
帐帘子发出“哗啦”一声,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卢扬窗赶紧回头去看,就看到斗祁从外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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