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 齐煊楼这样的坚持和毅力,都值得宁也对他报以敬意。
齐煊楼去榆城之后,宁也的日子过的轻松起来,学习态度也端正了很多。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同学还在拼命准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准备的高考,反正家长和老师都说,高考成功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专业和爱好,未来是否要对口就业,大家都没时间考虑, 全看高考成绩填志愿和专业。
相比起来,宁也虽然吊儿郎当不好好学习,但他应该算是极少部分在这个年纪就对自己未来和职业生涯有明确规划的人——理化课上基本都在看隋唐给的书,啃久了慢慢有点感觉,偶尔看到一些可以用学过的内容解释分析的内容,心里觉得还挺有成就感的。
齐煊楼把他之前跟课的数学笔记留给了宁也,还给宁也写了个详细的学习计划。
高一和高二的数学之间联系不算紧密,或者对宁也这种学渣来说,他根本用不上联系紧密的那一部分,他能把现有的部分搞懂就够可以了,前后联系拓宽思路什么的,放着高三再来也不晚。
都是日后要用的东西,宁也硬着头皮看,每天跟着齐煊楼给的学习方法走。
一开始特别痛苦,提前一天预习并做习题,岂止是错,完全是无从下笔,搞的宁也特别沮丧。
丧完了喝杯水,硬着头皮做,做完了一对答案,全错。
气得宁也直接扔了笔。
气完了又觉得不服气,齐煊楼就比他聪明吗?这么想着又爬起来对答案,找难点,做笔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就挑不懂的地方听,格外亢奋,一听上数学课双眼都发亮的那种。
徐清晨觉得自己旁边仿佛坐了个假同桌。
这是上半年一上数理化不是睡觉就是看小说的宁也?
这简直是齐煊楼附体啊!
这么坚持了半个月,宁也就自己摸索到了一个规律——大部分的习题,解题思路居然都来自于公式的推导过程,理解透彻公式和定理的来源依据之后,看题就基本能判断出来要从哪里入手。
仿佛开了窍,宁也预习后做题的准确率大幅度上升,更让人开心的是,这样从预习到做题,再到白天课堂上答疑,回头再复习补一遍错题,基本上这部分内容的类型题已经做的足够多了,隔好久都不会忘,考试都不需要复习就能直接上。
宁也又不笨,这样积累久了,前后可以自然而然地联系起来综合解题,又是一种成就感。
数学,像隋唐和齐煊楼一样,也给宁也上了一堂“有付出就有收获”的课,这种脚踏实地的充实感觉,让他欣喜,又让他感觉安全。
从一开始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底子特别差,做什么什么错的缺乏信心,到慢慢被填满可以做对一大部分的过程,连累都是享受。
良xing循环,越来越有乐趣。
大家都觉得宁也仿佛有一点和以前不一样了。感觉最明显的其实是宁正朝,他好几次午夜起来,都能看到宁也的卧室里透出一点点光。
一开始他以为宁也熬夜不睡在玩,推门看了好几次,居然次次都看到宁也在做数学题!
宁也耳朵里塞着耳机,有人推门进来也听不到,一手按书一手在练习纸上计算,字迹有些潦糙,神qíng却格外专注。
宁正朝悄悄站在他背后看了会儿,只觉宁也背影单薄,却让他热泪盈眶,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齐煊楼有时候会给宁也发短信,基本也都是半夜了,也没什么营养,就是些日常问候,或者遇到什么特别好玩的事qíng也会讲一下。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负面qíng绪的话。
宁也很少回复,最多嗯一下表示收到了,或者回个加油。这种相处宁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夜深人静听到手机振动的时候,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也很可耻的会有一点期待和浅浅的雀跃。
在齐煊楼这里,他的忍耐度仿佛格外高,当初信誓旦旦要跟他划清界限的,但也总是做不到。
大概人就是这么矛盾吧。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正式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宁也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电话通了之后没人说话,宁也隐约猜到是谁,喂了两声叫她的名字:“温珊珊?”
然后那边轻轻地抽了抽鼻子,隐约有泪音。
她还是没说话,又过了会儿,电话被挂断了。
宁也捏着电话发了会儿呆,有种心脏被莫名其妙揉搓的绵密的抽痛感,倒不是因为温珊珊,而是感觉人生短暂曲折,谁都有谁无法被替代的艰难时刻。
不论是天之骄子齐煊楼,还是阳光少年纪少衡,成熟稳重隋唐,活泼可爱薛小满,漂亮女生温珊珊,甚至梁丰卓越徐清晨……
是谁说过的,不曾在深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宁也想了想,给齐煊楼发了一条迄今为止他发过最长的消息: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广寒十九州。
祝他如利剑出鞘,锐不可当。
。
隋唐帮宁也办的证件已经办好了,名字普通到掉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叫赵qiáng,24岁,隔壁省洛安市人。
宁也很满意,周末换了个身看起来比较职业的衣服,戴了副平光眼镜,白衬衫黑西裤,皮□□鞋,看起来有点像个银行柜员,顺着府云山出了城。
三十公里外,他的目标这时候该到底价了。
府城今年天气还不错,立秋之后下了好几场雨,暑气早就全消,往年厉害的秋老虎也没怎么见,早晚都得穿外套。宁也坐车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在新盘镇下车,找人打听了一下新庙乡怎么走。
新庙乡新糙沟煤矿,停产一年,最近已经登了很久的广告,打算转让。
宁也以前是来过这个地方,那时候这里可不是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模样——依靠黑色huáng金,整个新盘镇居民都一夜bào富,家有百万的都算是穷人。镇上街道宽敞,酒店高档,豪车遍地,别看地方又小又偏,几乎可以说你能想到的奢侈消费都能在这里找到。
不像现在,大家都还面朝huáng土靠天吃饭,穷的外套上还打着补丁。
宁也坐着小面包车,一路颠的胃疼,好不容易颠颠簸簸到了新庙乡,又去了新糙沟煤矿。
就三十里路,走了足足两个小时。
新糙沟煤矿看起来也完全没有后世那么气派,铁丝网大门开着一半,从门外往里看,院子里还是土院,又脏又破,绕着大门一排土房子,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是用纸糊起来的。宁也站在门口,心里真是特别纠结,谁能想到就这么个破地方,日后占了府城百分之三十五的市场份额呢?
他是沾了重生的光,但上辈子买下这里的那个人,真是有眼光啊。
夸虽夸,宁也也没打算再把这好事儿让给别人了。他对自己的认识其实挺清醒的,现在就是专业的二道贩子,靠着老天爷赏的混点钱,真让他自己从头开始搞生产搞管理,宁也绝对不gān。
能力不够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不想活的那么累。
来碰运气买这里,也是打算日后行qíng好了再转卖的。
宁也推门进去,这时候流行养看门狗,宁也怕万一哪窜出条狗来,扬声叫:“有人在吗?”
没人理他。
他又叫了一声:“有人在吗?”
正对面一排土房里,有人打起帘子从其中一间探出头来:“找谁?”
宁也朝对方走过去:“我是从洛安市过来的,我们老板听说你们这个矿打算出售,让我先来考察考察。”
“你?”对方显然觉得宁也太小了,犹豫了一下,“进来吧。”
说完自顾自进去了。
这个待客礼仪也是挺一言难尽的,宁也忍着吐槽的心态,自己掀开帘子进了屋。
除了刚刚那个男人,屋里还有两个人,一齐转过头来看宁也。
宁也目光扫过其中一个胖胖的男人,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男人对自己这样的态度了。
这个穿着土不拉几,神色局促,热的满脸是汗的胖子,高铭,就是上辈子买下这个矿的人。
十五年后,他接替齐振田,成了府城首富。
屋里当地摆着一个办公桌,一个瘦削的男人坐在办公桌背后,面对着门,问宁也:“有什么贵gān?”
“考察一下。”宁也神色自然地和高铭并排坐下,“我们老板想买矿。”
瘦削男人扶了扶眼镜:“哦,那坐。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称呼啊?”
“免贵,姓宁。”宁也报名字,从带着的皮包里摸出烟来,给各人散了一圈,“看起来年轻,其实也不小了,二十多。您贵姓?”
瘦削男人接了烟:“张,张建。今天还挺巧,我们跟这位高先生谈了小半天了,眼瞅着要谈成了。”说着张建和最开始出来接待宁也的那个男人对视一眼,“不知道小宁你这是考察呢,还是确定有意向呢。我们农村人说话直,高先生报价一千万,价还没定,你来得晚,肯定是只能高不能低与这个的,你能接受咱们再谈,不能接受就不làng费这个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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