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的语音在火车站站台上久久无法消散,等大家反应过来,王希已经随着列车去了遥远的都市,走进了他新的人生。
赵建国呆愣了一会与老常对视,接着两个人的眼球都有些湿润徒留半句话:“这……这死孩子。”
王希走了之后,赵学军又回到家里住。橘子妈这几天心情十分不好,可是这次她也不唠叨了,也不吭气了,只是没事的时候,拿着那张借条发呆。
这天傍晚,高橘子在金鑫市场盘点,正忙乱着,赵学军骑着车子冲到仓库这边,满嘴堵不住的兴奋着大叫:“妈……妈,我大哥回来了!我大哥回来了!”
高橘子一着急,差点没跟梯子上走下来,她着急忙慌的下了梯子,货也不盘了,仓库门也不锁了,推着车子就往家那顿没命的骑,一到家,还没进门呢,就一阵大喊:“学文,学文……”
正在厨房洗头的赵学文,连忙应着,一头泡沫的跑出来:“妈,妈!”
接着这对母子拥抱在一起了,高橘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使劲动家法,赵学文笑眯眯的任自己老娘拧。
“一年了,你还舍得回来啊?”
“这不是暑假了吗,就回来了,妈,别生气,我都想死你了,每天想咱山西的面条,陈醋,您都不知道,我们食堂的陈醋就是给我一个人预备的……”
赵学军一张脸憋的通红的从外面跑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自己大哥一脑袋白沫子的跟自己老妈唠叨,他二话不说的上去就是一个飞扑:“哥!”
赵学文大笑着背着弟弟转了几圈后,看着一直站在墙根,冲着自己抿嘴乐的赵学兵笑着说:“你也想哥抱一抱?”
“切。”赵学兵带着一丝嫉妒,一丝对兄长的仰慕反嘴讥讽。而赵学军就直接化身跟屁虫,他跟着自己哥哥,看着他洗头,看着他换好部队的衬衣,看着他对着镜子,拿着刮胡刀,刮着自己的胡须。
大哥高了,帅气了,真正的帅气。浓眉大眼,一脸刚毅不算,那股子未来医生特有的柔和又给他添加了不少温润的气质。他怎么看都不够,只觉得应该粘在哥哥身上才好。
赵建国晚上回家,见到儿子也是不免唏嘘一番,晚饭的时候,他破例允许儿子在他面前喝了两杯酒。
这天晚上,天气有些yīn沉,但是这不防碍赵家兄弟上房顶的欲望。晚饭一结束,赵学文,赵学兵,赵学军三人就齐齐的爬上了屋顶,他们靠着屋顶的斜坡,躺在那里说着一些家里发生的,学校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我小时候回姥姥家,咱大姨拿着竹竿给我打枣子吃。我站在树下,看着那么多大枣子噼里啪啦的从树上掉下来,觉得大姨可神了。哎,生命无常,所以啊,做个济世救民的医生还是没有错的。”赵学文叹息着说。
“算了,别说了,大哥你不知道。咱大姨夫,没事gān就穿着一身白,拿着一张写着冤枉两个字的大报纸,跪在政府门口,要求伸冤。要不是他的连累,咱大姨也死不了。你不知道呢,咱妈说,他现在告状都有瘾,初一十五进省里。每个星期一去市政府,平时就去乡政府,人家食堂开饭,还得算上他一份,咱爸每天上班还得跟他打招呼‘哎,小康,你来’了。你说咱爸得多尴尬。”
“别说这些,大哥,给我讲讲你在学校的事儿吧。”赵学军满脸的小星星。
赵学文抿嘴乐:“学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医学院的男同学,个性都蔫了吧唧的,打篮球打篮球输,拉练,拉练输,唱歌也唱不过人家野战部队的。真想早点毕业,早点参加工作。”
“不信,你说说吧,我们都憋了一年了……”赵学文学着小时候的样子打滚。
“说什么呢?说,学校跟家里不一样,每天都要早操,被子要叠的方方正正?说食堂一年四季就那样几样?没什么好说的啊……哦,对了,我遇到顾霞了,她现在跟我一个城市。”
“哎?!”赵学军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你们在一起了?姐弟恋了?”
“瞎说什么呢,我们学校不许谈恋爱,再说了,她在野战部队的机务组当话务员。我呢,就是一个普通学生,我们不搭边。今年年初吗,我们不是跟部队一起拉练,那天晚上联欢,我们俩合作了一支《草原之歌》,我们就是在那时候见面的……哎,恍然如梦啊,她的大辫子是彻底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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