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真不想留下碍事,gān脆借了忙差事的借口告辞。
去内院向长辈辞行。
一进贺家老夫人的屋子,一股子脂粉味儿。
表姐妹们都避开了,屋子里人却不少。舅妈三个,姨妈三个,慈眉善目老太太一个,笑眯眯丈母娘一个。
纪真说要回去忙崇文馆的差事跟人请辞,得了舅妈们和姨妈们好一通话,有真心为好的,也有语气泛酸的。
老晋阳侯夫人知道纪真不耐烦在内院应酬,偏俩儿子又一个塞一个哑巴,只好心塞塞的接过话头,三言两语把泛酸气的二妹和二弟妹压下去,就要打发纪真回府。
贺老夫人瞪了一眼二媳妇,庶女则看都没看一眼,让人开了自己嫁妆箱子,取了一副古画并一副上好的文房四宝给纪真,也不多说什么,只说薛凛性子直让他多迁就提点些两人好好过日子。
出了贺府,纪真往车厢里一躺,笑了笑。贺老夫人是个明白人,知道他今天逗弄了贺小钰一把且邀人过府,却始终没提过孙子半个字。
回到水砚堂,纪真无事可gān,想起过了初十就要光杆司令走马上任,也知道在他拿出正式章程之前肯定见不到那个狐狸皇帝,只好捏着鼻子静下心来给人gān活儿。
这一忙,就忙到了掌灯时分。
纪真放下笔耸了耸右肩。
马上两个小拳头就捶了上来。
薛灿一回府就被他哥抓到小校场拿枪杆抽了一顿。他爹旁观,心疼得不行,又不能拦着,急得直绕圈圈,直到小儿子被大儿子抽完才松了口气,毫不犹豫把大儿子拎到了书房。
他大儿子十分委屈。薛家儿郎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当年他被家将抽得半死也没见他爹多看他一眼!
大过年的,没什么事要谈,老子是个活泼的,偏儿子是个哑巴的,父子俩很快没了话题,大眼瞪大眼,直到内院传饭。
随着父亲去綴锦院,走到一个拐角处,薛凛就见他媳妇正牵着他弟弟的手等在前面,笑眯眯的,特别好看。大步走过去,拽出弟弟的手,自己手心里一攥。
兄弟俩大面瘫脸对小面瘫脸。
兄:“……”多大人了,还让大人牵着走,薛家不能有这样软绵绵的继承人,得狠狠的教!
弟:“……”二哥手真硬,练完枪不洗澡,臭哄哄,还要抢真哥,坏哥哥!坠着小身体不愿意走,被他哥硬生生拖走了。
纪真笑眯眯看着,冲老丈人感慨:“阿爹,他们兄弟俩感情真好!”亲兄弟就应该这样才对嘛!亲亲热热的,多好!
老丈人:“……嘿,嘿嘿……”
到了綴锦院,已经摆好了晚膳。
薛楠身上出门穿的锦衣一到家就换了下来,仍旧是布衣素颜,面前也只摆着几碟子素菜豆腐。
老晋阳侯平日与女儿一道用膳的次数不多,再次见到女儿吃草吃豆腐,整个人都抑郁了,手中酒盅啪一下就捏碎了。
老晋阳侯夫人就跟没看到丈夫qiáng压着的暗火似的,给人舀了一勺豆腐,笑说:“真真这个豆腐好,又滑又嫩。”
纪真:“……几个丫头倒腾着做的,糟践了好几筐jī蛋才做出来,母亲要喜欢就让她们每天做一盘子送来。jī蛋都是挑过的,妹妹也不必很忌讳。”吃斋的人能吃不能孵崽崽的jī蛋……吧……想想师父……
薛楠朝纪真笑笑,舀了一勺豆腐,说:“谢谢真哥。”jī蛋豆腐是丫头们做的,可肯定是真哥吩咐的。还有每日吃的素菜和果子,都是真哥的温泉庄子上捡了最好最嫩的送来的。冬日的瓜果蔬菜,多难得啊,外头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老晋阳侯沉着脸。他带着儿子在战场上流血拼命,妻子女儿却在家里被家人拿捏欺压,若不是大儿子仗着几分好姿色娶了个狐狸媳妇,真真是一家子的脸都被人打了。越想越憋屈,老晋阳侯脸色也越来越yīn沉了。
一家子都当没看见,该吃吃,该喝喝,把那bào躁老头儿晾一边儿了。
老头儿自己冲着饭碗和酒盅子bào躁了一阵儿,又泄了气。寡嫂办的糟心事,寡母亲口允的,再窝火他也只能忍了。老晋阳侯也知道,自从真真进门他媳妇就硬气起来了,只要扯到那孩子他媳妇必定是寸步不让,屡次打婆婆和妯娌的脸。母亲会允,大嫂闹事是一个原因,只怕也是恼了他媳妇的忤逆。
但是,不管怎样,都不该牵连到无辜的楠姐儿身上。
转头看到儿媳妇,老头儿又笑了起来。这媳妇儿娶的好,狡猾狡猾的,满肚子心眼儿,面子又大,不然光凭着他们薛家的脸面可请不动大觉寺的高僧给闺女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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