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二奶奶,走了。角门处的小厮已被遣开,并没发觉。”平儿躬身答话。
王熙凤轻蔑一笑,“我还以为贾环有多厉害,连状子带卖身契竟直接放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当真无人敢碰么?偷了状子再偷了卖身契,从此成为自由身远走天涯,他拿什么去追?不过一个刚愎自用的huáng毛小子,还不够我一指头捏的!”
平儿附和道,“奶奶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他如何斗得过奶奶。”
王熙凤颇为自得,拿起状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这才递给平儿,语气不耐,“你使人jiāo给姑妈吧,就说她的事,我只能帮到这里,以后莫要再来扰我。宝玉是个好的,我会护着他。”
平儿应诺,将状子收入怀中,匆匆寻人办事去了。
祠堂里,鼻青脸肿的王夫人抖着手接过状子,确定是真后桀桀大笑起来,“小杂种!你以为这祠堂能关得住我?待我大哥飞huáng腾达,待我儿女荣华富贵,我会风风光光的出去!到了那一天,我定然要你生不如死!”说完三两下撕碎状子扔向天空,片刻后觉得不妥,又手忙脚乱的捡起来,投入火盆。
递状子的人见她脑袋越发疯魔,忙掩上房门远遁。
贾环与宝玉回府时已到了酉时,天都快黑了,各自回房洗漱安寝。
甫一入门,贾环便习惯xing的扫视房中摆设,见博古架上的檀木盒被挪动寸许,禁不住笑了,冲哑巴兄妹说道,“把盒子拿下来。”
兄妹两忙取下递到三爷面前。
贾环挑开盒盖,见状子果然不在,连带的卖身契也少了一张,不但没有恼怒,反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滚到炕上,简直停不下来。
“小崽子,又gān了什么坏事?”赵姨娘听闻动静跑过来询问。她最是了解儿子尿xing,他笑得如此猖狂只代表一个意思——有人要倒大霉了。
“姨娘,你来看看,状子被盗了,卖身契也少了一张。”贾环边笑边将檀木盒推过去。
“什么?竟有这事?你笑个屁啊笑!还不赶紧派人去追!”赵姨娘气得跳脚。
“不用追了,不出半月,她便会死无全尸。所有碰过状子的人,一个个都得跪在我跟前磕头求饶。”贾环摆手,想到那场景,又是一阵大笑。
“你弄什么鬼呢?难不成你是故意的?”赵姨娘对儿子的话深信不疑,心气儿立马顺了。
“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贾环闭上眼睛哼唱小曲儿,嘴角至始至终挂着一抹邪笑。
因赵姨娘声量拔得太高,状子和卖身契被盗的事,院里来来往往的仆役听了个真切,见环三爷既不彻查也不派人去追,觉得他不似传言中那般厉害,原本的畏惧之心慢慢淡去,重又变得偷jian耍滑敷衍了事起来。
52五二
因贾政病的厉害,替贾环延请名师的计划不得不搁浅。老太太见他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是个事儿,便令宝玉带他一同去家学里听课,免得耽误了学业。宝玉满口答应,小模样看上去还挺高兴,不免叫王熙凤侧目。
从正院里出来,行至一处抄手游廊,王熙凤拽住傻乐的宝玉,低声问道,“宝玉,你跟贾环处的可好?”
“很好啊!环弟神仙样一个人物,谁不爱亲近呢?”宝玉目露欢喜。
“神仙样一个人物?宝玉,你脑子没烧坏吧?”王熙凤拿手去触宝玉额头,连声质问,“神仙人物会叫赖大死无全尸?神仙人物会斗倒嫡母气晕祖母?神仙人物会人人惧怕避如蛇蝎?我的傻孩子,他不是神仙却是阎王呢!”
宝玉红润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王熙凤见状再下一剂猛药,肃容道,“宝玉,你可得小心着点!贾环这次回来一是冲着你母亲;二是冲贾府家业。你母亲是个什么结果你已见到了。再论家业,你才是正经的继承人,是他的拦路石。他连嫡母都能扳倒,更何况兄弟?所以你给我记住咯:与他相处,面上qíng便足够,内里一定要警醒!在家学里好生读书,莫再胡闹,日后飞huáng腾达接了你母亲出去,尽一份孝心吧。若是压不过贾环,瞧你这块通灵宝玉,原本如何光鲜亮丽,现在如何粗鄙简陋。这就是你的下场!”话落拽出宝玉衣襟里的五彩络子冷笑。
宝玉垂眸盯着胸前的通灵宝玉,深埋在心底的自卑和不安又开始咕噜咕噜发酵。
王熙凤见他怆然涕下的模样着实可怜,不忍再说,只摸摸他脑袋叹道,“宝玉啊宝玉,你也长点心吧,不要见谁都往好处想。罢,我知道你心地纯善,使不出贾环那等yīn毒手段。你不搭理他就成,旁的凤姐姐帮你处理。进学去吧,快迟到了。”说完将宝玉推出仪门。
宝玉在原地站了许久,听见茗烟隔着墙不停唤自己,这才带着一脸迷茫离开。
贾环正闲得发慌,听说要去家学里听课并不觉得如何抵触,反隐隐有些期待。贾府家学就是个大戏台子,生旦净末丑轮番登场,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小吉祥见主子意动,忙备好笔、墨、纸、砚、书册,并一大盒糕点,令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带上。李大富专门替环三爷管理十几个铺面并许多田庄,整日里忙得陀螺一般,已经很久没在贾府露面了。
两人行到门外,见宝玉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表qíng木愣愣的直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懒得骑马,给我弄辆车来。”贾环摆手拒绝了小厮牵来的骏马。
宝玉这才回神,目光有些闪烁的笑道,“环弟不会骑马吗?为兄教你可好?”
“只是懒而已。”贾环饶有趣味的瞥他一眼,心道真是难得,脑袋一根筋的贾宝玉也学会qiáng颜欢笑,虚qíng假意了。
宝玉话音一落便开始后悔,见他拒绝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策马先行,到了家学也不等待,闷头就进去了,见到起身相迎,妩媚风流的秦钟,忽又觉得所有烦闷都不翼而飞。
难得薛蟠今日也到了,正一左一右搂着香怜玉爱谈笑风生,那猥亵狎昵之态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宝玉却没觉着不妥,与秦钟相携坐到三人后面,紧贴在一块儿私语。
“环儿呢?不是说他也要来进学么?怎还未到?”薛蟠对贾环有那么一点儿不可告人的心思,却又惧于他凶恶的名声不敢下手,接触几次后见他xingqíng十分温和,又开始蠢蠢yù动。
“环弟坐马车来的,很快就到。”宝玉笑得十分勉qiáng。
说话间贾环进来了,在学堂里扫视一圈,见宝玉垂头假装没看见自己,便也不过去自找没趣,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定。
其余人等见进来一个如此丰神俊秀的人物,心里好奇的要命,互相推搡道,“哪家的子弟?面生的很!”
贾兰得了母亲告诫,轻易不敢招惹这位环三叔,见他离自己那样近,yù揣上书包坐远一点儿,又恐惹怒了他,只得侧过身子躲避。
宝玉因王熙凤的话对贾环存了芥蒂,也偏过头去不理。借着课桌的遮掩,薛蟠拉过玉爱小手,往自己裤裆里探,打算慡完一把再说,哪管外面是风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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