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长安太守,侧坐在凤仪亭栏杆上,头上戴着一顶方冠,冠带绕过耳后,全身华绣锦衣,袍襟撩到腰畔,黑靴踏着栏杆,一脚架得老高,背依亭柱,不知在想何事。
他的脚下是昆明池,池水在chūn风中dàng起无数涟漪,飘了半池牡丹花瓣。
司马昭于牡丹丛后转出,沿着昆明池畔缓缓走来。
他站在亭前,端详这太守片刻,只觉此人:紫冠加顶便是文臣,片甲遮身便是勇将,实把“锦衣玉带”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配这乱世荣华而来。
司马昭拱手道:“子上见过沉戟大哥。”
“吕奉先。”吕布看也不看司马昭,漠然答道:“又有何药?为何不是你老子?”
司马昭笑道:“子上不敢,那药吃了还好?”
吕布不答。
司马昭又道:“子上记得奉先大哥在牢里那时……”
吕布道:“论资排辈,你应唤我世伯。”
司马昭淡淡一笑,道:“子上早知,像侯爷这样的人,是决计不会死的,子上对侯爷还记得当时牢中之话,深觉受宠若惊。”
吕布漠然道:“承你贵言。”
吕布放下脚,转过身来,两手搁在膝上,静静注视司马昭,片刻后道:“如今奉先已与你司马家捆在一处,有何话,不妨直言,猛虎不可戏,牢中虎,仍是虎。”
司马昭道:“温侯说笑了。”旋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小金匣,jiāo给吕布,道:“计都罗喉箭匣,是温侯之物,子上特来归还。”
吕布手指掂着那金匣,司马昭又让出一名少年,道:“这是子上特地寻来的随侍,还望侯爷笑纳。”
吕布捏着计都罗喉瞬狱箭匣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
少年明眸皓齿,双目晶莹如水,唇若点朱,皮肤白皙。
那眉眼,鼻梁,像极了阿斗!
然而只有眉目间的痞气,是决计模仿不来的,除此以外,更多了一股畏缩之意。
说是随侍,实则是司马昭不知何处寻来的小倌,他猜到了吕布心意,遂送了一名chuáng伴。
司马昭又笑道:“他名唤……”
吕布手中金匣发出一声轻响,一道寒光飞出,擦过司马昭侧脸,she中那小倌肩膀,后者大叫一声,仰面摔进了昆明池里。
池中之人一阵扑腾,最后落汤jī般爬了出来。
司马昭剧烈喘息,几番想发怒,吕布看在眼中,戏谑道:“子上世侄,穿过的旧衣服,岂可送人?”
不待司马昭答话,吕布已把那箭匣朝他一抛,司马昭接住。吕布道:“把毒箭装回匣内,人我收了。”
旋跳下亭来,不顾全身是水的假刘禅,与呆呆站在池边的司马昭,转身走了。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方由一场bào雨浇熄,雷霆于天顶乱窜,铺天盖地的,白花花的雨水揭开了chūn天雨季的序幕。
大部队朝着五丈原方向移动,最终在阳平关处停了下来,驻军,囤田,等待后续粮草接应,益州则由诸葛亮不断征兵,派出源源不绝的后援队,进驻汉中盆地。
直到大雨停的那天,刘禅亲征队伍人数共计七万,并占领了阳平关。
这么一支大军,几可抵得上曹操亲征赤壁的兵力,司马懿只有一万五骑兵,退居五丈原东北部,由曹真率领。
曹真与赵云出乎意料地采取了同一个战术--按兵不动。
“曹真被打得丧胆,当缩头乌guī也就算了,我们为什么也不动?”
“我们有七万人!师父,七万人!曹操打赤壁那会也才号称十万!现在面前就剩曹真的一万多骑兵,还是残的!不当压路机一般碾过去,还等啥!等洛阳增兵么?!!”
赵云疑道:“压路机是什么?”
阿斗哭笑不得,怒道:“哑巴还在长安!不快点大马金刀杀过去,怎么接他回家!这都快过端午了!你要他一个人过节?!”
于吉悠哉游哉地坐在椅上,吃着关凤捎来的点心,被阿斗猛地一把拽了过来,险些被噎死。
阿斗又道:“你看,我们有奶吉,明天,不,现在就冲出去,来个三百六十度无差别轨道pào,朝着五丈原‘轰咻--’‘轰咻--’丢一堆符纸,炸死他丫的,师娘不是在做火药罐么?到时候全部再给他扔上去……”
赵云又疑道:“轨道pào是……什么?”
阿斗只觉满腔激情全用得不是地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云颇有点尴尬笑道:“师父是土包子,不懂你那些,给师父分说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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