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去与贾诩谈什么了,反正有赵云接待,当不至于怠慢了他,外加对这老者兴趣寥寥,又曾听诸葛亮说过,贾文和之人性子油滑,计谋却极为毒辣,正所谓脾性不同,话不投机,便懒得再去。
更何况贾诩还与吕布有旧怨,阿斗对这家伙终究有点提防,旋蹬了靴子,朝榻上一躺,东想西想,叹了口气。
翌日。
阿斗穿过军帐丛,道:“你说,曹营武将怎的个个都自大成狂,动不动就是‘败在我手里我留你性命,全副身家给你担保’……”
姜维笑道:“士季也曾这么说来着,来日保你无恙。”
阿斗道:“他怎就知道自己一定赢呢,你看钟会那小白脸最后还不是输了,说这傻话多丢脸。”
姜维笑得打跌,答道:“或许……嗯,这是他们示好的唯一方式。”
“师父不是说过么?”姜维又笑道:“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阿斗接口道:“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说话间被姜维拉住,在赵云帐外停了下来。
阿斗会意,示意帐前亲兵勿出声通报,两名少年静静听着帐内传来对话。
那是赵云,贾诩与huáng月英三人。
姜维低声道:“先生说过,贾文和的计谋都yīn毒太甚,每次用计,大违仁道。”
阿斗屏息,只听huáng月英道:“此计甚妙,然而要如何保我益州军将士性命?”
贾诩寄人篱下,此刻对月英客气得很,道:“我军不收,任曹军收去便是。如此一路带回洛阳……”
赵云微忿道:“马革裹尸亦罢了,千里征战,怎可任由将士曝尸荒野?!况且此计一启,动辄上万性命,有违天和,徒增杀孽,非是王道之军该行之事。”
月英却道:“否则你要如何破去长安铁壁?一旦司马懿回守长安,便成围城战,子龙你决计无法切断从洛阳到长安的粮草运输与增兵路线,须得尽早全歼敌军,而后才有入主西京之力。”
赵云与huáng月英各执己见,竟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赵云又道;“主公本就体弱,此计伤己伤敌,实是……”
huáng月英忽笑道:“你叫主公来,且听听他的意思?那日汉中一战,死的人够填掉半个洛阳了,怎不见他……”
赵云沉声道:“罢了,无须问他!”
huáng月英又道:“自己徒弟的性子,你最清楚。”
帐内二人又沉默了,阿斗以眼神询问姜维,姜维缓缓摇头,过了许久,赵云才答道:“既是如此,杀孽子龙一力承担便是。”
长安。
幽寂空dàng的殿里,悠悠笛声回响不绝,过了许久,吕布把竹笛放在桌上,随手端起茶盘一扬,四个杯子分头飞出,罩在蜡烛上,盖熄了光。
紫珏微张着嘴,生平第一次见此神技,见吕布径自起身,忙上前去为他更衣。
吕布两手握拳,抬腿,把紫珏轻轻一脚踹到角落里,道:“哒哒哒--”
不用问,又是在小流氓处混久了,耳濡目染学回来的怪习惯。
一室月光洒了进来,纱帐落下,紫珏倚着桌子,打起了瞌睡。
吕布的呼吸急促了些许,过了一会,重重出了口气,探手去捞布。
掀开纱帐那时,又看了紫珏一眼。
紫珏把脸埋下去,道:“侯爷若想……紫珏甘愿侍寝。”
吕布答道:“脏。”
自听到那句后,紫珏便不敢再碰吕布的物事,翌日吕布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午饭上来,紫珏亦不敢与吕布同席,反倒是吕布道:“坐,吃罢。”
紫珏只得坐了,吕布当惯侍卫,有饭便饱,自顾自吃了三碗。
紫珏战战兢兢,不敢去碰菜,不知吕布待会想吃哪样,免得碰完他嫌“脏”,吕布只以为他挑剔,漠然道:“我当侍卫时,吃的比这天差地远。”
紫珏侍候吕布这数天,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侯爷脾气十分古怪,忽喜忽忧,然而今天心情像是不错,便壮着胆子问道:“都吃了些啥?”
或许是这句有点像某人语气,吕布难得地答道:“面饼,腊肉,青椒茄子……”
吕布以象牙筷子挟起一块鹿舌,道:“三十年没吃过这个,当年只有貂蝉喜欢,我便陪着吃。”
紫珏又试探着道:“侍卫……?”
吕布不答,紫珏暗自揣测,是什么人能让位极人臣的温侯,战将军甘愿充当侍卫,在献帝麾下会没鹿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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