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藏得住。
弯弯出了什么意外,具有极大的可能xing。
夜游难以想象,与小楼天各一方已是迟早之事,若再失去女儿,莫说两万八千年后死在赤霄,他怕是立刻就会自断经脉。
不知不觉,夜游加快了脚步,他现下只想赶紧带着小楼离开沙漏法宝,前往望仙山将女儿接回来,捆在自己身上,不眨一下眼的看护着。
两人登顶以后,窥见金羽和简小楼站在广场上说话。
也只有对着简小楼时,他们才有幸看到一个与往常不同的金羽。
夜游犹豫着提了提步子,没有上前。
“夜游。”
侧殿小门处,第五清寒走出来喊了他一声。
夜游转头望过去,之前就见着了,奈何事态一直处于危急,没顾得上说话。
第五清寒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他与素和走过去,随第五清寒进入侧殿,见到之前乘骑雪豹攀山的女妖修,沉静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她带来的那个孩子,如今正在白灵珑怀里抱着,西河柳闭目以灵识检视。
黑斗篷被掀开了,是个小男孩儿,浑身覆盖着鳞片,却多半溃烂流脓,散发出一股恶臭气味。
再看玉无涯在一旁关切的眼神,夜游恍然大悟,是海牙子的儿子,一小点。
他自简小楼口中得知一小点生了病,却不知病的这般严重,气若游丝,随时都要魂归西天的状态。
“可知是什么病?”夜游传音询问第五清寒。
“正在检视,暂且不知。”第五清寒回以传音,斟酌着道,“夜游,弯弯没有这些症状?譬如鳞片脱落,皮肤腐败?”
夜游怔了怔,不明白第五清寒为何有此一问:“没有,弯弯只脸上长了几片鳞,身上gāngān净净的,怎么了?”
第五清寒蹙起眉:“恩,先看看医仙前辈如何说吧。”
他yù言又止,使得夜游紧张起来,原本就担心弯弯担心了一路,神经如上紧了的发条,受不得丁点撩拨:“你先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他语气生硬,第五清寒只能道:“点点的症状你看到了,除了表面症状之外,他嗜睡、迟钝、发育迟缓,各种表现与弯弯如出一辙。而你又与海牙子相识,所以我想其中是不是有所关联?才导致两个孩子出现同样的qíng况。”
“关联?”夜游一时迷茫。
他与海牙子亦师亦友,但他们又没有血亲关系,会有什么关联?
不,他们有关联!
金瞳猛地一缩,夜游骨骼僵化,如遭雷劈!
海牙子为何会有一个孩子,他是特意跑出来破色戒的,他与海牙子身上都带着诅咒!
“令公子的身体并无问题。”西河柳面色凝重。
“腐烂到这种程度,没问题?”玉无涯讶异反问。
西河柳祭出一方玉牌,在点点额前一绕,那玉牌被缓缓黑气侵染:“看到了么,令公子的身体当真没有问题,他是受到了诅咒。”
玉无涯更讶异:“诅咒?”
白灵珑微微愣神,坚决摇头:“不可能的,自从怀上点点,我二人一直在山中隐居,不曾与外界接触过,谁有本事给我下咒,还不被我察觉?”
“既然不是你,那便是他。”西河柳指了指玉无涯,不过私心觉着更不可能,给一位十九阶大能下咒,难如登天。
“我?”玉无涯眨了下眼睛,“医仙的意思,我之前并非中了毒,而是中了诅咒?”
西河柳叹息:“十分抱歉,医道解决不了诅咒,也检视不出中了何种诅咒,你们需要的是一位得道高僧。”
“为何到处都是诅咒?”素和在一旁喃喃自语,拿命去诅咒别人,成功率还不高,因此诅咒这玩意并不常见。
他身边却有好几个。
不对,素和渐渐意识到了点点身上的诅咒从何而来,倏然转头看向夜游:“难道,魂印戒咒还会过渡到子孙身上?”
他一时qíng急并未传音,直白说了出来,引得众人朝他看来。
“魂印戒咒?”玉无涯看向他,“前辈,你知道我中了何咒?”
“这……”素和张了半天的嘴,推一推夜游的手臂,“海牙子的色戒早已破了,咱们现在可以说出来了吧?”
夜游摩挲储物戒,取出一个药瓶,走上前递给他:“海牙子,这是你让我保管的解药,我想,是时候jiāo还给你了。”
玉无涯伸了下手,又收回去,满头雾水:“夜公子,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将解药服下,不用我说你自会懂。”夜游心烦意乱,不想多言,直接将药瓶子扔他怀里去。
“莫名之物,岂敢随意服用?”玉无涯拔开瓶塞,嗅了嗅,一缕清风灌入鼻腔,直入灵台的触感。他打了个寒颤。
“海牙子大人,那是您自己调配的解药。”素和看他防贼似得打量夜游,心中不满,“当年您兴冲冲跑出来破色戒,我和渣龙拦都拦不住……”
素和趁机数落他一通,顺便说明来龙去脉,否则以他谨慎的个xing,真不会喝。
解释罢,殿内众人反应不一。
第五清寒满面震惊,他是个身背诅咒之人,诅咒有多恐怖他最清楚,竟然有人自己给自己下咒?
西河柳则崇拜的五体投地。
“不可能!你骗我!”玉无涯呆愣片刻后,激动起身,险些将手里的药瓶子砸了,“我怎可能gān出这种事qíng?!”
“你gān得出来,你海牙子一贯离经叛道,什么事儿gān不出来?”
金羽的声音响起。
几人转头,看着金羽负手入内,他身形挺拔高大,将背后跟着一同进来的简小楼挡的严严实实。
待简小楼从他背后绕来一侧,夜游才看到她唇瓣惨白,双眼无神。
她在殿外全都听到了,原来点点的病源于魂印戒咒。
源于她身上的魂印戒咒……
“十九阶的鲛人王,好生气派啊!”
端坐喝茶的女妖修冷冷一笑,讥诮道,“灵珑,为师之前说什么来着?你捡回来的这个男人很危险,你不听,你偏不听。害了自己也便罢了,而今连孩儿也快要害死了,哦不,为师忘记了是一胎双生,早已害死了一个……”
众人这才将视线投在白灵珑身上。
这个孤傲的女人背着一柄长刀,单手抱着一个昏睡中的孩子,脊背直挺的站在殿上,
原本就微凹的眼眶,因为疲惫越发深陷,嘴唇紧抿,杀气腾腾。
她在众人的目光中偏了偏头,凝视玉无涯,一言不发。
玉无涯将下唇咬出了血,被bī急了,剪水双瞳蒙上了雾气,即将凝结成为眼泪:“你相信我,我相信我自己,我做不来这种事。”
“那你喝。”白灵珑嗓音沙哑低沉,“你喝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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