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略作犹豫,并未正面回答:“在战天翔心里,你是他唯一的父亲。”
阿猊嗤笑道:“战承平,你说你可怜不可怜,膝下两个儿子都不是原装的,从头到尾,战家只是为我家主人为自己重生所筑的巢xué,而你们,不过是一些行走的工具,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我家主人提前安排好了的……”
随后看向夜游,眼尾余光则瞥向战天鸣,“对么,主人?”
夜游点头:“没错。”
阿猊先前在囚龙山讲诉的那个故事,果然是真的。战天鸣终于bī着自己清醒,相信了这个事实,心痛的闭了闭眼睛,喃喃自语:“阿翔啊……”
这轻轻一声呢喃,差点儿将简小楼的眼泪给喊出来。
站在局外来看,夜游为创造赤霄的历史,当真害了很多人,可就算全天下都怪他,简小楼没有任何立场斥责他一个字,也不可能去斥责他。
这或许就是报应,他们摆布着别人的命运,自己的命运同样做不得主。
失神时,突听一声惨叫。
阿猊下了狠手,一缕缕jīng气自他面前的气泡里飞出,吸入他灵台内:“主人,只是三成修为而已,您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不要!”战天鸣猩红着眼睛,扑上去想要去打破那枚气泡。近不了阿猊的身,便被气场冲击到,拦腰重重一记,飞下了高台,连喷几口血。
战天鸣本就处于化蛟边缘,气机凌乱,重伤之下,挣扎再想起身已是无力,唯有哀求夜游:“二弟,我们虽与战家没有血脉上的关系,可战家养育我们……’
“不,我与战家血脉相关。”夜游冰冷的打断他的话,“战家世代修炼修罗血意剑,此剑以我龙血铸造而成,战家的血脉里,早已混了我的真龙jīng气,说我是战家的先祖都不为过。”
战天鸣愣住。
夜游慢慢移目看向他:“而你,不过是为了顺应这段历史,才被我安排仆人创造出来的一枚历史棋子,连我都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你究竟执着些什么?”
战天鸣呆若木jī,脸色煞白。
简小楼知道,夜游说出这番话,是在帮助战天鸣。
从前的战天鸣足智多谋,潇洒持重,身份的突然转变,令他有些失去了人生方向。虽说念旧、知道感恩是件好事,可对于一个修行者而言,坚定道心才是第一位。
夜游说完之后,不再看他,略显烦躁的对阿猊道:“是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么?我不是来救人的,我是来杀你的。停止这些无聊的把戏,没错,我仍有战天翔的qíng感,心中的确不想战家灭门,但我绝不可能为了他们自废三成修为。你也不要打小楼的主意,她是心软心善,满肚子的正义感,却也不会为了救人bī我自废修为。”
阿猊听罢,突地“哈哈”笑了起来:“我本就没打算可以要挟你,làng费这些个时间,无非是想借你的手教教我儿子罢了。”
夜游牵起唇角:“哦?”
阿猊止住了笑,目光渐渐凝重:“从前我只是围着你打转,连这个儿子都是为了你的计划而生的,作为父亲,从未教过他什么,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他看向战天鸣,“阿鸣,瞧见了没有?夜游可以成为四海之尊,成为流传万世的传奇,正在于此。活在这残酷的星域大世界里,血可以是热的,但心一定是硬的。能够深qíng,也能够绝qíng。对自己狠,对别人得更狠才行。成王败寇,世人不分善恶,永远只记得qiáng者……如此魄力,我一世都在学习,却始终比不上他,我做不到的,但愿你可以。”
简小楼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回剑鞘里:“你在jiāo代遗言?”
“是啊,我不认命,可我也不觉得,我斗得过命。”阿猊自言自语了一句,将面前的气泡吞噬入腹,陡然气场全开,头生双角,黑甲披身,“夜游,今日我与你公平的约战一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夜游足下一点,跃入半空,以星域的规矩应了他的约战:“我接受。”
风拂长袍,并未有什么兵刃,他只将双手向后一背,金瞳微微左移,看向某处虚空:“但我实在不了解你所谓的公平,先是要挟我自废修为,再是藏着帮手。”
帮手?简小楼顺着夜游的视线望过去。
虚空处有水纹波动了两下,凭空裂开一条fèng隙,飞出两个人来。
一个身穿黑衣,头发简单的绑在身后,背着一柄长刀,面无表qíng到死气沉沉。一个穿着一袭白衣,披着浓墨长发,半坐在一柄箜篌上,眉眼jīng致天仙一般。
是禅灵子的两个老朋友,缺和怀幽。
怀幽摆脱了原先的杀马特火jī造型之后,赤霄第一美男子这个名号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只是那张杀气腾腾的脸,令人胆战心惊。
他坚持认为夜游为了复活自己,吞噬了他弟弟念溟,怎么都不肯相信念溟是夜游的意识碎片化身。
对夜游满腔仇恨,非得杀他报仇。
缺倒是没什么,他为了延长挚爱玉纱夫人的寿元,qiáng行将早该死去玉纱夫人绑在自己身体里,两人共体共生,永世不得见。
阿猊说有办法帮助他分离出玉纱夫人,他便为阿猊卖命。
这两个名震天下的疯魔岛老战将,搁在星域不算什么,但在赤霄一等一。然而简小楼既然跟着夜游前来,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她自己也迈入了天人境界,在这赤霄灵气压制之下,和谁斗法都可以。
“夜游,他二人并不是我安排来对付你的。”阿猊解释,“他们是对付她的。”手指向简小楼,“你不肯自废三成修为,那么我只能利用她来牵制一下你,分一些你的心思,毕竟你是龙我是蛟,如此才算公平。”
夜游无话可说。
简小楼倒是笑了,淡定的再度拔剑:“分他的心?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伏魔塔与阿猊一战不过几年的功夫,但这期间,简小楼身在上个轮回里同幽冥shòu斗法,身经百战,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阿猊不接简小楼的话,忽视她到底,继续与夜游解释:“除此之外,他们还得防着有人介入我与你的约战,比如素和……”
夜游道:“素和没有来,杀你,我一人足矣。”
“还有战家老祖战英雄。”化神境界的战英雄,阿猊曾与他战过一次,竟被他给摘了面具。
赤霄之地,此人不得不防。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旁人若动手,我不会拦,因为我只要你死,不在意你死在谁手里。”夜游口中说着,双手一拢,周身凝结出防护罩,“来,让我看看你这十万年,究竟长进了多少。”
“刷!”
密密匝匝、若隐若现的rǔ白光线自夜游灵台抽出,如疯涨的藤蔓一般,缠绕jiāo织着朝着阿猊伸展而去。
这是夜游从道基碑上学来的,也是他最擅长的神魂震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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