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身子并不是十分好,贸然接近父亲,染了病气可怎么了得,别说二娘了,只怕是祖母,也不会允许你贸然前去探望父亲的。”宁渊垂着眼睛道:“不过我前去探望过几次,父亲身体确实好些了,也能随意下chuáng走动,就是不能chuī风,只能在屋里呆着,整个人瞧上去也恹恹地没什么力气。”
“罢了罢了,瞧不见父亲,我在这呆着也没意思,这便回房去休息,再有什么人来你替我招待着便是。”宁湛挥了挥手衣袖,带着个小厮便出了正厅,朝自己的住出去了。
宁湛刚走不久,宁沫便来了,他也不客套,入了正厅,让贴身的丫鬟关上门,在门口守着,就坐下道:“你明知咱们大哥打算做什么,却又总不让我们放他接近父亲,这是个什么道理?”
宁渊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一个人若是被压抑得越久,等有机会爆发的时候,就会闹腾得越厉害,何况现下大夫人还什么事都没有呢,若是大哥的心思被大夫人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
“罢了,反正对于我和我娘来说,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个月的功夫。”宁沫眼神里划过一丝冷色,又道:“马上就是腊月初一了,祖母要摆家宴祭祖,只是咱们那位疯疯癫癫的大姐现下正被关在祠堂里,祖母说为了怕闹腾,祭祖的时候,要先将她挪出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宁蕊儿不光发了疯,还被毫无颜面地休了回来,如果不是怕放她出去丢人,沈氏压根就不会允许她呆在府里。
“到底是咱们的大姐,血浓于水,祖母何至于此。”宁渊拂了拂袖,“知道了,我会去劝劝的。”
很快便是腊月初一,原本稀稀疏疏下得连绵不绝地雪也停了,这一日,就连病着的宁如海都出了屋子,同其他人齐刷刷地聚到寿安堂里,沈氏或许是觉得宁府晦气了这段日子,也该好好热闹一番,请了个戏班子来摆台,热热闹闹的声响传遍了大半个宁府,自然也传到了严氏的耳朵里。
严氏身上穿着的是她特地找出来的最端庄的一身衣服,脸上的妆容也上得严谨,徐妈妈此时推门进来,小声道:“夫人,外边看守的下人奴婢都打点好了,咱们这便动身吧。”
严氏点点头,由徐妈妈搀着,在憋了这么些天后头一次出了屋子,外边大雪初晴,严氏闭眼感受了一会阳光,才深吸一口气,迈步朝戏乐声传来的方向行去。
早在几天前,徐妈妈就告诉他沈氏要在腊月初一摆宴祭祖,一般这样的场合,身为当家主母的人不能不在,因此严氏就一直心心念念等着,等着宁如海借着这次机会解了她的禁足,可她一通好等,一直等到昨天半夜,依旧连半点要放她出去的消息都没有。
这回严氏可坐不住了,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应当会在这瑞宁院里一直呆到老死,严氏一直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于是她那处一直私藏着的钱,让徐妈妈出去买通那些看守她的下人,家宴祭祖这种事,别人就算不请她,她身为主母,只要出现了,想必沈氏就算是生气,也不会让她当众走人。
徐妈妈一路将严氏扶到了寿安堂外头,在外边候着的罗妈妈见严氏居然来了,脸色一僵,就要进去通报,可立刻被严氏唤住。
“不劳烦妈妈了,我自己进去便成。”严氏笑得和颜悦色,可被禁足这些时日,她瘦了足足一大圈,原本富态的微笑,在罗妈妈眼里也多少有了一丝狰狞之感,罗妈妈还欲说话,可严氏已经越过了她,直接走进了院子。
原本一大家子人正围在圆桌边,一面吃饭一面看戏,严氏的忽然到来仿佛在平和的场面里砸进了一颗石子,不远处的戏台上,戏子们依旧唱得摇头晃脑,咿咿呀呀不停,可桌子这边,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动筷子的动作都停了,场面有些可笑。
宁渊等几个晚辈都不动神色地起身,唤了一声母亲,沈氏的表情却冷得像块冰,“你来做什么。”
“老夫人说哪里话,今日既然要祭祖,我这个大夫人怎么能不在。”严氏微笑着说完,也不待沈氏反应,直接走到宁如海身边,同时看了正挨着宁如海坐的赵氏一眼,赵氏没说话,会意地让出位置,走到下首坐了。
“妾身自知犯错,已经没有颜面再见老爷,可听闻老爷久病不愈,现下可是好些了。”严氏对宁如海屈下膝盖,眉眼里满是关切。
宁如海身子未好全,整个人瞧上去有些虚浮,望着严氏的脸,他心里对严氏是有火气的,这个妇人竟然做下这样的丑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如此轻易带过去,但当年他战场负伤昏死过去,是严氏以女子之身背着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不然他早就没命在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份救命的恩情在,即便严氏只是江湖世家的出身,宁如海还是将她娶为正妻,并许诺有他在一日,便没有人能动她正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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