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上蒙着一层名贵的胧影纱,外边倒映的雪光渗透进屋里,也转化为不灼眼的柔和。
宁萍儿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地为自己画眉。黛是上好的螺子黛,从眉头到眉梢,轻拢慢捻抹复挑,画得如远山薄雾,直衬得两只眼睛更加玲珑剔透,娇俏可人。
她的贴身丫鬟chūn兰凑上前,附耳道:“小姐,二少爷带着香儿小姐过来了。”
宁萍儿抬起眼,“没有惊动娘吧。”
chūn兰点头,“小姐放心,二少爷走的是侧门,夫人又在午睡,不会注意到。”
话语间,宁湘已经带着另一个打扮娇艳的小姐走了进来,那小姐一身桃红色的冬裳,鬓边簪着一朵绫罗秀成的牡丹,模样也俊俏,见着宁萍儿,立刻甜甜叫了一声,“萍儿妹妹。”
“几日不见香儿姐姐,姐姐又漂亮了。”宁萍儿亲热地挽起宁香儿的手,模样亲昵。
宁香儿是姨娘张氏的女儿,已年满十五,张氏依附柳氏,因此宁香儿便也常同宁萍儿打在一处,只是同宁萍儿相比,宁香儿虽然年长,却要虚浮蠢笨一些。
“我jiāo代给姐姐的事情,姐姐可能办妥?”两人说了没几句,宁萍儿便直入正题。
“妹妹放心,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妹妹不方便出面,便全jiāo由姐姐来处理好了。”宁香儿掩着嘴笑,“妹妹心思玲珑,想那宁渊这次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妹妹的五指山。”
宁萍儿点点头,“此事若能成,姐姐当立头功。”
宁香儿笑得更开,“妹妹别嫌姐姐市侩,只是此事若成了,三夫人当真会同意开chūn的皇家行宫宴饮带姐姐我同去?”
“那是自然,姐姐非池中物,那样的宴会再适合姐姐不过。”宁萍儿在宁香儿胸口拍了拍,“以香儿姐姐的资质,定能觅得如意郎君,若是一朝成凤,妹妹我还等着受姐姐的照拂。”
“妹妹说哪里话,这般抬举我,倒让我自惭形秽了。”宁香儿嘴上这么说,表情上却一点也看不出“自惭形秽”的模样,反而听见宁萍儿那句“一朝成凤”后,嘴角更是咧得飞上了天。
又寒暄了一阵,宁萍儿低声对宁香儿嘱咐了最后几句,宁香儿便起身告辞了。送走了人,宁萍儿表情自然地坐回去继续梳妆,一边的宁湘却有些不淡定,忐忑地在屋子里绕了几圈,还是道:“妹妹,这事我们真的不用跟娘说一声吗?”
宁萍儿道:“你忘了,娘亲的本意就是想在年三十那天收拾掉宁渊,不过他那法子着实不太保险,我可不想让宁渊再看见初一的太阳。”
宁湘还是紧张,“可是,万一不成……”
宁萍儿打断她,“没有万一,就算有万一,那也是宁香儿做的,我自然是不必担这个gān系。”她抬起目光,望着窗上朦胧的纱布,想象着宁渊垂死挣扎的模样,只觉得快意非常,情不自禁咧开嘴角,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
她宁萍儿一直是武安伯府的天之骄女,江州城内人人称颂的宁家小姐,而宁渊不光夺了她的雪缎,还巧言令色对她百般折rǔ,这笔账她不光要讨回来,还要让宁渊知道,同她作对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大年三十,宁府里来了不速之客,下人向宁如海通报时,活活把宁如海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为何素来没有jiāo集的景国公世子会在这样的日子里突然到访,甚至还以为有人胆大包天到和他开涮,可等他望见孤零零站在大门外的当真是景逸时,又特地抬头看了看日头,太阳的确是从东边出来的。
这景世子大过年的不好好呆在华京,千里迢迢地跑到江州来做什么!
宁如海只是心里嘀咕,却没说出口,随着年纪渐长,他年轻时一些血气方刚的脾气与个性是再也不复了,如今他更关心个人前程与家门发展。景国公是朝堂上德高望重的重臣之一,对于他的儿子,宁如海自然不敢怠慢,忙亲自迎出去,三请四请地将景逸请进门。
怎料当他拉着一张老脸将景逸请到正厅,奉上茶水后,正想问问眼前这位世子到底有何贵gān,景逸反倒先开了口,吐出的却是险些让宁如海呆在当场的话:“宁大人不必客气,渊兄弟现下可在府上?”
宁如海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世子问的……是下官三子宁渊?”
“正是正是,我此番便是来找他叙旧的。”景逸尖俏的下巴连点。他其实也可怜,原本同呼延元宸说好了,两人晚上在客栈一同喝酒守岁,可早晨起chuáng后却发现呼延元宸留了张字条给他,直言两个男人凑在一起过年太煞风景,他便先行一步,独自去城外的玉灵山登高赏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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