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仲坤愣了愣,忽然间脊背有些发毛,“你就那么肯定江华运河会溃堤?”
宁渊抬起一只手,张开五指,“不出五天,你会感激我的。”
事实上,江华运河这条“固若金汤”的人造大河,在如瀑的bào雨下,却连五天就没有坚挺住。
在宁渊来见过宁仲坤的第三天,终于在一个万籁俱静只余雨声的夜晚,如万马奔腾一般爆发了,并且来势汹汹,还不到一个时辰,恢宏的华京城至少有上半城区遭了秧,至于城西,更是整个泡在了水里。
报告险情的人几乎是在城西刚被淹时就屁滚尿流地跑进了京兆尹的府邸,京兆尹原本正就着雨声抱着小妾在chuáng上风流快活,听到这个消息也吓得立刻萎了,知道眼下这事态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官位能有所决定的,皇上又在凉山避暑,于是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冒雨往大皇子府里赶。
由不得他不着急,城西住着那么多平民,他们的房子被淹了,势必要往地势高的城东逃,而城东尽是达官贵人们的府邸,一旦控制不好,难民发生bào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甚至京兆尹还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已经另外派人去知会了禁卫军统领韩涛,让他立刻领着禁卫军待命,务必要将城西涌来的难民挡在城东外头,不然的话,以京城这帮地头蛇权贵的个性,如果遭受什么损失,第一个遭殃的可是自己这个京兆尹!
事实也与京兆尹所料想的一点不差,突如其来的洪水让城西的百姓们慌了神,几乎是刚从chuáng上爬起来,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拿,就出了跑出了屋子一股脑往地势高的城东涌来,可惜的是,到了城东和城西jiāo界的地方,却被成排装备jīng良的禁卫军挡在了那里,再不得寸进。
他们都是一些拖儿带女的平民,哪里敢和这些凶神恶煞的军队硬碰,便只能冒雨这般呆着,可随着被洪水浸泡的地方越来越大,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cháo也越来越多,很快在禁卫军组成的人墙前就挤满了想去城东避难的百姓。老百姓们人多了,胆子也就大了,其中也不乏有血气方刚的汉子,看这群禁卫军寸步不让,洪水又越bī越近,一些老人和孩子受不了淋雨也出现了不适的症状,便拎起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开始同军队对峙起来,可惜敢于和军队叫板的人并不多,在几个带头想硬闯封锁线的汉子全都被拿住之后,骚动的人群又安静了下去,只是一面是被洪水浸泡的街道,一面又是凶神恶煞的官兵,想到自己的家也被洪水淹了,一些妇女和孩童按捺不住般哭泣起来。
等到京兆尹带着司空钺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而在军队封锁线的前方,又多了一群齐刷刷穿着护卫服的人,那群人与城西来的难民们挤在一起,也在同军队对峙,而在那群护卫的最前方,一个身披蓑衣,戴着斗笠的年轻公子,正指着禁卫统领韩涛的鼻尖,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第144章 取信皇子
“这么多老百姓的家里被水淹了,没地方去想挪到城东避个难,你竟然让军队挡在这里?谁给你的这个权利?没见着还有不少老人和孩子么!你他娘的真是个王八蛋,还不快把路让开!”宁仲坤气势汹汹,用口水喷了韩韬一脸,他身后的护卫也全是一脸义愤填膺,盯着眼前的禁卫军好像盯着土匪一样。
对于宁仲坤的突然出现,韩韬简直莫名其妙,脸色也十分难看,如果不是顾忌宁仲坤的身份,还有他身后的那一群护卫,早就将人像之前的乱民一样扣下了,“宁公子,本官现在在执行公务,你还是不要过多指手画脚的好,不然本官若是派人知会宁国公一声,他老人家知道你现下的所作所为,还不知会怎么想。”
宁仲坤其实也一点不想冒着这么大的雨却为一帮平头百姓当出头鸟,可是宁渊非让他这么做,他也觉得在老百姓当中博一个仗义执言的好名声对自己能拿到世子之位有帮助,即便是为难可还是来了,他原本只想做做样子的,可到了这里后,看见统领禁卫军的人是韩韬,而韩韬又是林冲那小子的姐夫,对于跟林冲沾亲带故的人,宁仲坤都没理由摆出好脸色,更别提韩韬还同自己的叔父,也就是自己得到世子之位最大的阻碍——宁国公的庶子宁华阳有jiāo情,于是三言两语没谈拢,假戏变成了真做,宁仲坤才会指着韩韬的鼻子一通臭骂。
见韩韬不光不让路,还这般出言揶揄自己,宁仲坤起得险些抡起拳头就往韩韬脸上砸,不过一晃眼间,他看见了京兆尹与一群随从簇拥着司空钺正往这里来,宁仲坤便眼珠子一转,收起了怒容,改用一种严肃的语气道:“你这般肆无忌惮的让禁卫军堵在这里,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现下皇上不在京中,我可不相信大殿下会下这种荒谬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