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便压下声音,附耳在康嬷嬷耳畔如此这般一番,康嬷嬷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公子照顾娘娘,那位何仙姑的事,老奴自会打点好的。”说完,康嬷嬷后退两步,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宫中人多眼杂,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免得人被人发现了起疑,宫中的事情jiāo给老奴,公子放心。”说完,便转身匆匆走了。
宁渊又顺着人少的地方走回宴客的花厅,还未进入殿内,忽然听见里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箫想和的乐声。
那乐声以琴音为主,箫声为辅,奏的是一首陌生,却极其好听的曲子,可以听出无论是弹琴之人,还是chuī箫之人,技艺都十分高超。
宁渊踩着轻步子走入殿中,刚跨过门槛,便望着殿内的一幕停住了脚步。
大殿正中央摆着个琴台,一名华服公子坐在旁边,修长的十指不停在琴弦上游走着,阵阵乐声如泉水叮咚一般从琴弦上不断流淌出来,而在那贵公子身边,另一名身着玄色衣袍的青年长身玉立,一柄铁箫正被他放在唇边,用箫声迎合着公子的琴声,两人看得出均是技艺卓越之辈,相互之间的配合也堪称天衣无缝,一时殿内连说话的声音也无了,所有人都聚jīng会神地欣赏着这一难得的乐律表演。
也不知过了多久,公子的琴声由缓慢转为急促,再转为缓慢,青年的箫声也从浑厚激dàng渐渐变为空旷悠远,直到他们二人双双停住,那乐声却依旧像在殿内经久不散一般,缓缓飘远直到再不可闻。
“好,好!”皇帝用力拍了两下手掌,“孟世子的琴艺在华京中是出了名的,朕从前也听过几回,已觉得是堪称天籁了,比起宫中乐师要好上不知凡几,不聊今日一和上永逸王爷的箫声,更是让人觉得叹为观止。”说完,皇帝看向身侧满脸笑容的太后,“太后以为如何。”
“这样好的乐声,哀家也是头一次听到。”太后同样点头赞叹着,随即又向孟之繁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曲子,为了之前哀家从未听过?”
“回禀太后,这是夏国乐师卢广秋在数百年前所作的《桑田月下曲》,此曲的曲谱在我大周一直只有残本,小人多年来一直在找寻曲谱的全本,不料意外得知永逸王爷处竟然藏有全本,于是便舔着脸皮向永逸王爷讨来了,而王爷愿意以箫声相和,使此曲更为丰盈,实在是让小人惊讶不已。”孟之繁说到这里,还侧过身向呼延元辰躬身一礼,“还要多谢王爷成全。”
“孟公子过誉了。”呼延元宸有些拘谨地抱拳回礼,面具下方的唇角微微勾起,“正好我也没有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献于太后,用这样一首曲子聊表心意,也总不至于显得太过寒酸。”
“孟爱卿,你有一个好儿子啊。”皇帝伸手向孟国公点了点,同时举起了酒杯,孟国公立刻起身应着,殿内又恢复到了觥筹jiāo错的场景,几名宫人上前将琴撤下去了,宁渊不动声色地走回座位,却又忍不住朝呼延元宸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弯腰听着孟之繁说话,两人脸颊贴得极近,看得宁渊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宁仲坤似乎有些喝醉了,见宁渊回来,便扯着他道:“我悄悄告诉你,其实吧,我一直怀疑孟之繁那小子是个喜欢男人的断袖。”
宁渊眨眨眼,似乎没听清一般,“你说什么?”
“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京里许多公子多少都是这么猜的,不过是顾忌那小子的身份,不好意思摆到明面上来说罢了。”宁仲坤打了个嗝,“你说这孟之繁吧,年纪也不小了,身份又在那摆着,自打他成年后,上门主动求亲的贵小姐可不少,孟国公也挑过一些身家样貌都过得去的想要给他成婚,结果全被他拒绝了,说是年岁还小,当多花些功夫在勤学上,谈婚论嫁之事男儿不宜过早,不谈婚嫁便不谈婚嫁吧,京城里想多玩两年而不是端个母老虎回家将自己绑着的富家子弟也不是没有,偏偏这孟之繁当真奇了,这样的年纪了连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要我说他不是下身不行,就铁定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堂兄,我瞧着你是喝多了。”宁渊不动声色地说着,“世上有些人便是喜欢洁身自好,以己度人未免太过狭隘。”
“也对,的确是不该以己度人。”宁仲坤笑了两声,“可纵使荒唐如我辈之流,纵使烟花jì馆去得腻味了,也不会想不开弄个少年戏子养在府里吧,咱们做不出来的事情,人家孟之繁也做得娴熟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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