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当真是是非不分,那夜光杯定然是被我那个叔叔做了什么手脚,可祖父就是偏信他,将祖母软禁起来思过不说,还为了体恤他们,这段时日家中大小事务都jiāo给我叔婶来打理,这不是明摆着要让那一群庶出的东西骑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吗!”宁仲坤说完,还义愤填膺地挥了两下拳头。
宁渊瞧上去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在一直忍着笑,宴会那天晚上他便隐约看出了些端倪,不过一直不确定罢了,现下听着宁仲坤一说,反倒确信了大半,那个宁华阳势必在装腔作势无疑,偏偏国公夫人吴氏又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这一对掐起来,打苦情牌的若是不赢当真是没有天理。
但宁渊却不想去管这桩闲事,这宁国公府中的恩怨其实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宁华阳纵使算计着权位,可宁仲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说宁珊珊还是他上一世的仇人,他帮着宁仲坤在司空钺面前得脸,现在司空钺得势,也与宁仲坤走得近,于宁渊而言等于已经是还过之前要求宁仲坤帮忙的人情了,现下神婆已经送入了宫中,接下来便是让舒氏回宫,这样多的事情要忙,宁渊可没有兴趣卷入这宁国公府的争权夺利。
于是宁渊道:“堂兄你当真是多虑了,兴许的确是国公夫人误会了也说不定,我若是你,便会稍安勿躁,好让宁国公消气,国公大人一消气,自然会将事情一笔带过,老实说前段时间你因为水患立下的功劳,才得到国公大人的赞赏,现在也的确没必要惹得他老人家不痛快。”
宁仲坤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可从前国公府里便是吴氏最照顾他们,他只是担心吴氏被关起来思过,会有人对他们不利。
“你当真是多虑了。”宁渊继续宽慰道:“堂兄你贵嫡长孙,身份摆在那里,如果有人对你不敬,只管将身份抬出来压着他们便是,何必顾虑这些,而且国公夫人身份高贵,哪有总被国公他老人家拘着的道理。”
“也对。”宁仲坤抖了抖肩膀,脸上又挂上一副高傲的表情,“我现下与大皇子殿下正是亲近的时候,怕那些个小丑做什么,乌鸦终归是乌鸦,飞得再高也不可能变成凤凰,等祖母出来,便有得他们好看的了。”
他们二人说话的当儿,容氏正巧带着一溜烟的丫鬟侍从,游园到了宁仲坤的院子附近。
容氏两张脸颊依旧肿得发亮,可见吴氏当真是下了狠手,即便请了大夫上了药,可两块黑乎乎的膏药抹在脸上十分不雅,换做别的贵妇,起码要在房间里窝着等伤好尽了才敢出来见人,但容氏可不是“别的贵妇”,或者说,她甚至不能被称为“贵妇”。
酒店老板家的女儿,平民商户的出身,注定了说得好听点叫不拘小节,说得不好听点便是俗气的个性,她跟着宁华阳唯唯诺诺活了这么多年,曾经在这宁国公府里大气都不敢出,走路亦是小心翼翼看着地面,要多窝囊有多窝囊。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宁国公要修养,国公夫人又被软禁了起来,不光如此,宁国公还将家中事务jiāo给了自己来打理,可以说现下整个国公府里,除了自己的丈夫,便是她最大了,所以她顾不得自己模样如何,便立刻要出来透透气。
看见自己身后大堆的随从,看见路过的奴婢都要向自己行礼,看见郁葱的花园和jīng致的雕梁画栋,容氏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竟这般扬眉吐气过,甚至都不禁开始意yín起等宁华阳承袭了宁国公的爵位之后,自己便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夫人,这座国公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甚至还会被加封诰命,这对于一个酒店女儿来说,简直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到那时,她应当也会同华京里其他的名媛贵妇一样,每日有戴不完的珠宝和收不完的帖子,日日打扮得花团锦簇穿梭于各类金碧辉煌的场合,今日陪着皇后听戏,明日陪着太后喝茶,自己那两个有出息的儿子也势必会跟着加官进爵,说不定还能娶得皇室贵女为妻,到那时自己还不得成了皇亲国戚?
想到此处,容氏不禁露出一个花枝招展的笑容,可惜和她脸颊上两块黑色药膏十分不搭调,看得周围随从们冷汗直冒。
便在这时,她远远地瞧见了正同宁仲坤说话的宁渊。
“和坤少爷说话的是什么人。”容氏没见过宁渊,便向身边的管家问道。
管家道:“回夫人话,那位是渊少爷,说起来也算是咱们府的表少爷,只不过是没来往而已,也就坤少爷近来同他走得近些。”
容氏一愣,“他是从江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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