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谢文萱道。
“朕听闻……你小时候王爷救过你一命?”他问,依旧连头都没有回。
“回陛下,确实如此。”
“既然他救过你,那朕这一回也饶你一命。”承庆帝漫不经心的道。
谢文萱心中一惊,缓缓俯下身,行五体投地大礼,“嫔妾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了顿她又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承庆帝眉毛一挑“你很识相,回去吧。”
谢文萱步出宫殿,阳光肆无忌惮的she进眼睛里,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日光最盛的时候,炽白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疼。绣金的裙摆无力的垂落在地,上头淡雅的兰花也像是打焉了一样。
她用手挡住天上直she而来耀目的阳光,看见走廊不远处站着衣冠齐整贵气天成的王爷。王爷身边一位脸生的大侍女向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伞。
朝露先向她行了一礼,然后打开手上的六十四扇描金竹骨伞,撑在她的头上递给她,恭恭敬敬的说,“日光太盛,这伞是王爷送给娘娘的,勉qiáng能挡挡日光。”
她又福了一身,“王爷说,陛下自小脾气就不太好,还要请娘娘多多体谅。”
谢文萱愣愣的抬起头,又朝祈舜看去,只见那个人在琉璃huáng瓦、朱红木柱下朝她微微一笑——一如十年前开元大道上初见,他把她从翻倒的马车上救下来,笑着摸她的头。
几乎是瞬间,她就落下泪来。
第92章 回府
“不用解释啊!”承庆帝笑的一脸无辜,“这不是没给你用吗?”
“你!”祈舜咬牙切齿,“是没给我用!但不否认想给我用是吧!”
承庆帝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的点点头,“当然想,不想朕让人做它gān什么……”
“别告诉我这还是按你的尺寸定做的……”祈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感觉自己的羞耻度在一点一点往下掉。这时候手上要是有根鞭子,他能抽死这混小子!定做定做……他简直不敢想象尚仪局珠玉司那些顶级玉匠接到皇帝这个诡异的旨意时是怎样一种表qíng……
偏偏玄澜还理所当然,嘴角要翘不翘的,眼里还一本正经,点头,“自然是按朕的尺寸来。”
祈舜脸色黑成了锅底,眼睛因为怒火的缘故显得特别明亮,看的玄澜心里一阵躁动,眼神渐渐的暗了下去。
镶金的玉盒被打开在案几上扔着,浸泡药汁之后而显得有些发暗的玉势紧紧的躺在那里,尺寸粗长,盒子内垫的是上好的丝绸,水光丝滑,原本有些龌龊的事物在jīng致华美的镶金礼盒的映衬下立刻就变得华贵起来,就连那略微暗下来的颜色都显得有点敛而不露的低调。
玄澜眼神闪了闪,心想原本暗无天日的把它藏在柜子里真是委屈它了。
玄澜直接揽过祈舜的腰,一只手扣在他肩膀上,一只手往腰椎骨以下的地方流连……
“太医说房事对你的身体不好,甚至会有损寿命,要多加蕴养……”耳边传来的声音低沉伤感,隐隐有一股失落和委屈,qíng绪完全到位,“你要陪朕一起的阿舜,你舍得留朕一个人吗……”
……如果忽略背后那只一直往下走的手的话。
祈舜气的浑身发抖,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一巴掌拍掉了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退到三步之外的地方。
玄澜面色一僵,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祈舜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抚平衣袂上的褶皱,又端正了自己的冠冕,“既如此,微臣斗胆请皇上多加克制。”
他行了一个臣子礼,“纵yù伤身,为龙体计,微臣不宜再住在麒麟殿内。”
玄澜有一种掉了牙齿活血吞的恶心感,他qiáng撑着道,“皇叔这是gān什么?”
祈舜一步往前,伸出手抚摸了皇帝的脸颊,表qíng深qíng,眼神深qíng,语气深qíng,“陛下肯定不舍得损伤微臣的寿命的对吧?”
“应帝王心愿,微臣回王府住一段时间,”他轻轻在玄澜脸上亲了一下,刻意压低声音,xing感的过分,在玄澜耳边说,“为了……同陛下,长相厮守。”
玄澜:……朕并没有这种心愿!
祈舜最终还是回到了王府。
当初他入宫是被伍什偷偷藏着带进宫的,现在回府却带着一大群人浩浩dàngdàng的回府。他原本想自己一个人低调的回去,然后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伍什已经带着一票人和一队车马等在了宫门口。
于是,翊亲王就这么“荣归故里”了。
王府里热热闹闹了一天,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没有人知道暗卫统领悄悄的离开了皇帝身边,只有祈舜第二日早期醒来的时候,发现chuáng头放了一只镶金的玉盒。
迷蒙的睡意瞬间被炸飞,祈舜的脸立刻就黑了。
盒子里还放了一小张冼水台的印兰纸,小小的纸片散发着兰花的清香和淡雅,上面不出意料是玄澜的笔迹。玄澜的字一般都是端正的楷体,很少有簪花小楷,他写的字太有气势了,一笔一划都像是有山河大势,但是这一次看他的簪花小楷,竟然诡异的透出缠绵悱恻的意味来。
——那张印兰纸上写着“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兰”同“澜”,落款并没有写名字,只写了五个字:愿如君所愿。
祈舜那叫一个不寒而栗啊,简直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玄澜轻易不玩这一手,一玩这一手那从出的必定是狠招!
再回头看一遍,祈舜又品出其他的意味来了,这一句诗看原意,表达的应该是对爱人的思念,大概就是说你离开之后我一个人也没有欣赏夜色的心思。而“愿如君所愿”更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想要回到了王府,所以他放他回到了王府……
可是这一张单独拿看怎么看怎么纯洁的印兰纸,和玉盒中狰狞内敛的玉势放在一起,他就是硬生生的给品出了下流的意味。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之前因为yù求不满的某只,他们两人十天里有八天是在滚chuáng单,他离开之后,长夜漫漫,一个人多么空虚寂寞冷啊,玄澜当然“无心爱良夜”了。
至于愿如君所愿——“君”字有三解,一指你;一指君子;一指君王。如果这个君,是君王的意思……那么皇帝想要他做些什么呢?祈舜低头看向盒中发暗玉势,秒懂。
以他对玄澜的了解,这位陛下肯定只有后面那个意思。
祈舜:……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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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舜选择回到王府自有他的考量,节制一下某人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微小一环。
谢文萱的事qíng提醒了他一下,最近他和玄澜在人前走的略有些近了,关系好到已经不像是一个皇帝和一个王爷,甚至不像是皇叔和侄子。他必须要警醒一点,但是爱意是遮挡不住的,现在是众人还没有往那方面想,只要脑子拐到那条道上,就能够很容易的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存在的不同寻常的qíng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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