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己的母亲:“还请母妃将所有下人都召集起来,定要揪出那个jian细!”
张氏点头:“好!”
荆疏行礼退下,出了东宫门就一路策马狂奔。礼部贡院门口,铜制的大门被几个大汉推着缓缓合拢,一旁的内监尖着嗓子喊道:“合——院——门——”
荆疏离院门还有一段距离,他急了高声喊道:“公公且慢!”
几个呼吸间他已经来到了院门口,他连马也不下持续着呼啸而过,只是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快速道:“东宫急令!还请公公通融一二!日后太子必有重谢!”
那内监眼皮一跳,还不待说什么,马上的人已经卷着风从他身边奔过去了。
而此时,内部考场之内,太子作为主考官坐在宽阔的高台上心神不宁,他从就一直很烦躁却不知是什么让他心绪波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一点都没有沉闷的气象。叹了一口气——他陡然看见荆疏正在台阶之下奋力向他狂奔而来。
段祈昭心里一沉,眼皮开始狂跳,他知道,那不好的预感怕是要成真了!
而此时,司礼监的内监已经开始高声诵读考试的规则了!
荆疏一路狂奔而来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大气也顾不上喘一口,此刻也不过堪堪赶上,他连忙就将qíng况与太子说了一遍,又拿出了玄澜给他的玉佩和信证。
段祈昭的脸色一变再变……如果不是小儿子凑巧发现,这回他就栽了!
谁能料到,他经营了十几年的东宫竟然还有jian细!便是他自己也想不到!
jian细一事暂且按下不提,且说此刻,内侍已经拉开了一幅长长的卷轴,大学士方渝撕开火漆封口的信笺,从里头取出陛下jiāo给他的考题,láng毫笔沾了墨,就要开始往卷轴上写下考题。
段祈昭冲过去,抢过毛笔,唰唰挥手就是几个大字。
内监拖长了声音道:“本次科考的策问题目是————”
段祈昭打断他,高声道:“前几日边关传来战报,说犬戎诸部有异动!那么孤便借此次科考想诸位考生问策——若犬戎犯我边境!该和还是该战!和要如何和!战要如何战!”
他沉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考场的上空,字字铿锵,句句杀伐!
一时间众人皆被他震慑的惶惶不敢言,全场静的落针可闻。有考生被他的气度所折服的,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入朝为官必定辅佐太子成为一代明君;也有考生在暗暗疑惑的,按理说这种牵扯到朝堂国策的题目,是要在殿试之上由皇帝亲自提问的,怎么仅仅会试的策问就提出来了?
当然他们有多少疑惑也只能压在心里,不可能当场问出来,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构思文章,然后提笔挥墨罢了。
唯有一些人他们心里又惊又怒一脸茫然,河南的考生张继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他本来踌躇满志信心满满,甚至在进考场前还和家里夸下了海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中榜……可是听到题目后他就直接愣在了原地:问什么会是这个题目?那个神秘人不是说,策问题目必在那三项之中吗?怎么突然变了?
他当然做梦也不会想到,太子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一劫。
段祈昭掌心也都布满了冷汗,他放下毛笔手都在颤抖……此次当真是险之又险,千钧一发!
高台之上的几个副考官也是一脸错愕,纷纷惊诧的望向太子——他们只知道,之前似乎是东宫来人,然后太子就毅然决绝的临时变换了考题!
“之前的考题有所泄露。”段祈昭沉默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他道:“擅改考题的事,孤自会和父皇jiāo代清楚,诸位大人不必担心。”
他又看向祈舜,而此时祈舜也从荆疏那里了解了前因后果,两人眼神相撞,祈舜便瞬间明白了他大哥是什么意思。
那人要陷害他,考生之中就必然有知道原考题的人,不然就无从揭发。突然改变考题,说不得那些考生中的“内应”就会露出蛛丝马迹!那么祈舜要做的就是仔细观察全场考生的言行,看看能否找到可疑之人,从而顺蔓摸瓜,找出幕后之人!
祈舜眼神凝重,平日里的不羁与跳脱全部消散无踪,他拱手道:“臣弟晓得的。”
第20章 浴火
“澜儿,你做的很好。”段祈昭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微微叹气:“你懂事了,可以帮上父王的忙了。”
“父王……是二皇叔吗?”玄澜迟疑的问道。
太子殿下微微沉吟:“是。”
玄澜沉默后道:“澜儿知道了。”
东宫和翊王府的亲厚才是个例,更多的是兄弟之间刀剑相向,兵戎相见。
这才是皇家富贵荣华之下的常相,冰冷残酷,毫不留qíng。
胜者为王,败者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内监……他会死?对吗?”
“不,他不会死,”太子看着他小儿子的眼睛,残忍地说“生不如死……从来都比死更可怕。”
深吸一口气,他坚定的说:“澜儿要去看。”
“好,去找你九皇叔,他会带你去。”
生在皇室,他不能够永远天真下去,必须要学会长大。
城南一座民居的的密室里。那个小内监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连惨叫都已经发不出,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近乎残存的而呜咽。祈舜站在密室门外拦着宣玄澜,玄澜却是一脸坚定:“阿舜,别拦我。”
他说:“阿舜,我要看到……我必须要知道,如果我们败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你才十岁……”祈舜叹了一口气:“进了这扇门,你之前安乐无忧的日子就再也回不来的……你还有进去吗?”
一进这扇门,怕是所有天真无邪,全部都要湮灭如烟了。
“要。”玄澜坚定的点头。
“罢了,你知道一下,也好。”
门内,那个小内jian蜷缩着窝在地上,身上纵横jiāo错全是伤痕,已经找不到几块完好的皮肤,原本尚算清秀的笑脸一片惨白,眼神涣散无光,嘴里呢喃着,断断续续的全是:“……杀……了……我。”
玄澜的瞳孔猛地一缩,稍稍平复呼吸,耳边回想起父王那句“生不如死……从来都比死更可怕。”
祈舜看着玄澜一瞬间苍白了脸色,眼里满是不忍,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于是他也就只能说:“你看到了……人为砧板,我为鱼ròu。如果你父王败了,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温玦和荆疏站在一边静默不语,他们知道这个小皇子此刻迎来了人生最重要的蜕变,挺过去,就是他们的少主,熬不过去,那还是做一个富贵无忧的皇孙吧。
荆疏单膝下跪,一身布衣的他气势丝毫不弱,他沉着声音道:“小殿下!现在他生不如死,那还是他一个人。如若太子殿下失败……那么不仅仅是属下们,还有属下们的家人……都会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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