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浅便不再多言,镇海池里的法宝力量正在不断地流逝,想要长久地令它鲜活谈何容易,就连他自己不也是被消耗了几百年终于快要撑不住了么。
所以,当沈容涧把他从镇海池里抱出来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一些感激和庆幸的,尽管当初把他推入如此境地的那个人和现在这个想让他活着的是同一个。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说喜欢他,他信了,结果被无qíng地抛弃,这是第一次;第二次,说爱他,他自以为是地又信了,原谅了,结果换来的却是后半生的永无宁日。
殷浅想起以前的事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靠在门边上,眼见着男人惊慌失措得就要走到他身前扶他,“沈容涧。”
沈容涧的步子生生地停住了,原本伸出的手也颓然地垂下。
殷浅回了屋子扣上门,却依稀还能看见被阻隔在门外的人的身影。
沈容涧在殷浅的门前站了会儿,然后低声道:“如果你觉得在这里住得闷了,我可以带你出去走走。”
房里再无任何声息,沈容涧自知讨了殷浅的嫌弃,便gān脆地闭上了嘴,只从院子里摘了一枝含着露珠的红色灯笼花cha在门fèng里。
每天都是这样,清晨的时候殷浅总会在门fèng,或是窗沿上收到沈容涧的小礼物,花花糙糙,或者是男人从外面给他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儿。
讨好的心思如此明显,可是殷浅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而当他偶尔被迷惑的时候,他就会尝试着走到院门外面,看着掩藏在杂糙从中的一圈法术刻印,心就会慢慢地沉下去。
这是为了防止他擅自离开而施的法术,外表再好看又如何,骨子里还不是一样yīn狠得可怕,沈容涧这个人他早看透了。
早在第一次沈容涧面对着他bào露出本xing的时候就应该警醒的。
殷浅整个人蜷缩在chuáng榻上,不知道为什么,在身体越来越弱以后,连带着睡眠也越来越多起来。
过了一会儿,沈容涧又来敲了敲殷浅的房门,声音有些无措道:“我帮你熬了药,起来喝一点再睡。”
房里依旧没有丝毫动静,沈容涧皱了皱眉头,低声叹息道:“我得看着你喝下去才行。”
以殷浅的xing格话说到这份上就会过来给他开门的,可是今天却有些奇怪。
沈容涧直觉不对,猛地踢开了房门,只见殷浅竟然趴伏在chuáng榻上,紧闭着眼,几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沈容涧脸色一白,赶紧将人扶起来,殷浅还是依然闭着眼,苍白的发丝无力地散落在chuáng榻上。
什么办法都没有,殷浅这个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一次突然昏迷的时候,他抱着人疯了一般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他的名字,而殷浅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就像在镇海池里长眠一般。
反倒是沈容涧脸色惨白得如同鬼魅,并终于在脑子稍稍清醒了一点后,颓然地抱着殷浅跪了下去,他要抱着他去哪里?他又能去找谁呢?还能有谁能把他的殷浅治好?
沈容涧伸出手指轻轻地蹭了蹭殷浅的嘴唇,然后低下头印了一个吻,现在不赶紧多亲几下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殷浅沉睡的模样非常诱人,只是看不到那双湖光潋滟的眼眸实在叫人难过。
沈容涧躺在chuáng上,刚好能够并排牵住殷浅的手,他想起以前似乎都没有这样去刻意地和殷浅牵过手,就像殷浅后来评价的那样,你连骗人都不称职。
他一开始的确是有些被殷浅的气质迷惑了,所以才一时兴起去招惹了殷浅,可是他当初若能够预见到如今的境地,恐怕就是死,他也不会……
殷浅的手微微地抽动了一下,顿时把沈容涧惊得连忙飞身下chuáng至少距离殷浅三米远,他不敢在他清醒的时候触碰他,甚至连说话都要经过几番斟酌以后才开口,因为他害怕殷浅对他露出厌恶的眼神,尽管殷浅现在正在他的帮助下疗伤,对他也算客客气气,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去讨嫌的好,殷浅对他的感觉已经够糟糕了。
“你……你醒了?”沈容涧小心翼翼道。
殷浅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真的苏醒。
沈容涧这才又慢慢回到chuáng边,用衣袖帮殷浅擦拭掉额角沁出的冷汗,他压低了声音道:“你的唇色很白,手心也很凉,是不是冷?”
沈容涧一边说着一边帮殷浅压了压被子。
殷浅大概是听不到的,沈容涧也不想让殷浅听到,他就这么傻乎乎地和殷浅自说自话。
几个月前,当他把殷浅从镇海池里抱出来时殷浅也是这样安静地沉睡了很久,久到沈容涧几乎认为殷浅已经无法再醒过来,他就是这样握着他的手,把想说的话说给殷浅听。
“我希望你能……坚qiáng一点,不要那么早……离开我……”
第104章 殷浅番外-2
沈容涧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悲哀的心qíng稍稍治愈了那么一点,于是他又蹭啊蹭地蹭到殷浅的脸颊边,贴着对方的额头,任凭殷浅的呼吸撩拨着自己的心绪,“美人,起chuáng了。”
殷浅睫毛轻轻颤了颤,沈容涧并没有注意到,反而越发得寸进尺地仔细勾画着殷浅的眉眼,“昨天我见到海族新任的龙君了,一点都不像你,冷冰冰的。”
沈容涧说罢顿了一下,“而且很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
“你去找他的麻烦了?”殷浅忽地睁开眼,眼神清明透彻,哪里有昏昏沉沉刚睡醒的样子?
沈容涧本来正趴在殷浅身上一亲芳泽,顿时被吓得差点从chuáng上掉下去,那副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表qíng,把殷浅看得眼皮一阵抽搐。
“醒了?”沈容涧知道殷浅不喜欢自己近身,又默默地退到了chuáng脚,用黑衣把整个人都盖得严严实实,尤其是那双看似凌厉,实则风流含qíng的眼睛。
殷浅脸色还是非常苍白,他靠在枕头上感觉到身体有些僵硬,便不再费力地挣扎着坐起来,而是哑着嗓子对沈容涧重复问道:“你去找他的麻烦了?”
沈容涧默默地端过桌上的茶水递到殷浅手边,声音:“没有。”
殷浅不太相信,再加上沈容涧胸口上的伤,他顿时连声都颤了,“你别动他……”
沈容涧笑了一下,殷浅手不大使得上力,他便倾了倾身体,把茶杯凑到殷浅唇边,“我没有,只是碰巧看见的。”
殷浅抿着唇,尽管喉咙里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坚持自己坐起来。
茶杯上还残留着余温,因为怕水太凉,所以沈容涧施了个小法术加温了下,在这些细节方面,他一向温柔体贴。
殷浅垂眸,并不太在意,或许以前他还会为了沈容涧的体贴而心动,但是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
“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容涧微微一顿,“一不小心被虫子蛰了。”
殷浅眉梢一挑,“什么虫子这么厉害?”
沈容涧面不改色心不跳道:“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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