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久久没有动静,就在我忍不住想起身一探究竟时,内室的门开了,一名男子披着一件外袍,迤迤然踱步而出,坐到外间的主位上,慵懒的靠着椅背。
银白蟒袍滚着金色的边,衣领袖口处jīng致苏绣,下摆处金线勾勒图腾,一袭简单外袍,却让男子生生穿出皇家气度,来人正是侗五爷。
五爷年约二十七八上下,一头乌丝散在背后,未扎成辫,身上仅罩着一件外袍,前襟微微敞开,非礼勿视,我移开视线,偷觑着五爷面容。
只见五爷柳眉飞扬,一双凤眼眼角微挑,脸上冷淡不带一丝qíng绪,却隐隐透着一抹餍足,我心里咯噔一下,五爷这副模样,分明是云雨之后,但是他却又是从园主内室走出?
“小的给五爷请安,五爷吉祥。”我慌忙想起还未请安,连忙起身行礼。
“你就是杜青衣?”这时五爷掀了掀眼睑,微瞟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开口问。
“回五爷的话,小人杜青衣。”我垂下眼拘谨不已,又暗自为着眼前人和园主的关系心惊。
“抬起头来,嗯……莫怪乎他对你另眼相看。”五爷坐直身子,细细打量了我一会,末了自言自语一番。
“起吧,你伤势未愈,坐着吧。”五爷叫了起,让我坐在一旁。
“小的谢过五爷。”
“不用这么多礼,说吧,你有要事求见?”五爷摆摆手,右手指尖轻叩着扶手,又靠回椅背上,闭目淡淡开口。
“回五爷的话,小的是有事想找园主……”我迟疑的开口,眼下这般qíng况,就算五爷肯让我见园主,园主能不能见我还是个问题。
“你找他有事?”五爷没说应允与否。
我支吾了一下,我找园主有事吗?当然是有的,只是这事儿就关于五爷,五爷这样问,我该怎么答?
“怎么,哑巴了?”五爷突然睁开眼,目光如炬的瞪着我,我紧张了一瞬,连忙起身告罪,心里却在暗暗叫苦,这位爷xingqíng忒古怪,这般说变就变。
“五爷果真好气魄。”这时园主的声音传来,我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园主不知何时倚靠在门边,一脸冷淡的望着侗五爷。
“小楼,你怎么下来了!”谁知五爷看见园主,脸色变的比什么都快,立马挂上讨好的笑,起身走向园主身边。
“青衣,你进来。”没想园主竟然不理会五爷,朝着我唤道。
“小楼!”五爷顿时冷下脸,沉着声音唤着园主。
“五爷,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园主不惧五爷,抬首一脸倔qiáng的直视着五爷。
“你……唉,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五爷低叹了口气,走到园主面前,对园主说道:“算了,今日我先离开,你记得上药。”
说完五爷便唤了声:“小豆子,更衣。”小间的小厮立刻应声而出,跟着五爷走进内室,没一会五爷便衣着整齐的步出内室。
“那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在这北京城,我还不信有人敢动我的人。”五爷摇着折扇,风度翩翩却一脸冷酷,说完便带着小厮离开。
“园主……”厢房内一片静默,过了许久我嗫嚅开口:“园主怎么识得五爷?”
“我身体不适,不能久站,进来吧。”园主没有回答,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内室,我踌躇了一会,抬脚跟进内室。
内室中虽不像外间奢华,摆设用品却也都属上乘,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内室中飘着淡淡龙涎香,地上散落着一些衣物,我顺着衣物望去,就见园主俯卧在一片凌乱的chuáng榻上。
我脑中轰然一声,被眼前的qíng景炸的晕晕然,就算心中已有猜测,但是亲眼所见的冲击,仍旧不是一般的大,尤其园主无意间露出的脖颈处,点点红痕引人遐想。
“坐着吧,你伤还没好,倒是闲不住了?”园主睨了我一眼,自然不造作的继续俯卧着。
“园主,我是听小冬子说园中有贵客,想找你问问怎么一回事。”我坐在桌边,带着一丝尴尬的回答。
“原来是小冬子碎嘴。”园主啐了一声。
“园主,你和五爷……”我斟酌着字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有靠山,如何能够生存?”园主静默一会,缓缓开口。
“园主……”我心中酸涩,早该想到没有这么容易,以园主一人之力,如何能保得住整个戏班的人?如何能够保得住我?
难道上一世,园主也识得那侗五爷,只是我未曾关心过园主,才会对此事丝毫不知?我转念又想,应该不是,否则园主不会保不住戏班,也只能换得我一条腿。
我紧咬下唇,那么莫不是因为我,因为我的重生,所以影响了园主的命运?让园主这一世遇见五爷,然后躺在五爷身下,只为换得戏班的安稳?
我脸色倏地苍白不已,我浑浑噩噩坐在那里,眼中脑中尽是园主上一世的维护,一幕幕jiāo错飞掠,然后又是这一世园主的照顾,以及费心的安排。
我感到一股深深的内疚与自责,还说什么这一世要保园主平安,却连他何时遇上侗五爷都不知,就连他背后忍受了多少,牺牲了多少,我一概不知,这样的我,还谈什么要保住园主?
第17章 拙劣陷害
那一日下午,我陪着园主说了许久的话,大部分是他说,我沉默的听着,虽然园主脸色平静,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但我却隐隐感觉到,有一股悲伤,从他体内一点一滴慢慢溢出。
这样的园主是我没有看过的,无论是上一世或是这一世,园主从没有显露出脆弱,哪怕是他散尽家财,付出所有为了救我时,仍旧端得铁骨铮铮,傲骨嶙峋的风采。
如今竟是被迫无奈折腰,身为男子却以身侍人,被翻红làng的缠绵中,痛的不是身,是划在心上鲜血淋漓的屈rǔ,碎掉的不是贞节,是骨子里的自尊。
说了许久,我看园主脸色实在苍白,便离开他的厢房,小冬子已经等在外边,我让他去将两道门都掩上,便带着他离开院落。
回到自己的厢房,小冬子扶我上chuáng,侍候我喝了药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杵在那,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本来我已闭上眼,打算假寐片刻,但是小冬子直勾勾的眼神,让人很难忽视,我遂又睁眼,叹了口气开口问。
“那个五爷,让我带句话给你。”小冬子踌躇了一会,便像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五爷?什么话?”我一愣,五爷有话告诉我?之前在园主厢房中,为何不说,而要告诉守在院外的小冬子?
莫不是他不想让园主知晓,所以才要这般迂回?我纳闷不已,小冬子这时却犹豫起来,支吾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吞吐些什么,快说!”我一急,轻斥道。
“五爷说,戏班遭横祸,都是你那张脸惹出来的,让你没事别到处招惹。”小冬子嗫嚅开口,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瞥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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