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爹正值年轻,体力好到不行,明明弱脚书生一个,偏生手持大板子跟唐惜chūn在祠堂兜了百十圈,直累得唐惜chūn两眼翻白,就要断气,尤其屁股还胀胀的疼。
当然,唐老爹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双手支着毛竹大板,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一身梅青薄丝袍都汗湿了大半个脊梁。唐老爹喘了半晌的气,方颤颤的抬起一只胳膊,抖糠似的指着唐惜chūn,嘴里召唤唐惜时,怒喝,“惜时,给我拿下这个孽障!”可怜的唐老爹终于意识到,文不与武斗,靠自己的体力拿下唐惜chūn有些费劲。
唐惜时原是守在祠堂门口做门神,这会儿见唐老爹既累且气,眼中有些不忍,脚往前一迈,唐惜chūn大叫,激将法都使出来了,“唐惜时,我现在体力不济,身上带伤,你要胜之不武么?”
唐惜时脚步未停,实诚的点了点头,“嗯,那就胜之不武吧。”
唐惜chūn顿时噎死。
唐惜时没啥机会表演少林武功的jīng妙非凡,唐老爹弱脚书生一个,唐惜chūn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是绣花枕头,体力消耗过大。唐惜时来抓他时,唐惜chūn连抬脚的力气都没了。
唐惜chūn有着非凡的决断力,尤其是在危急时刻。眼瞅着唐惜时一步步的bī近,唐惜chūn当即立断,拧身一扑跪在老爹面前,将脸一抬,涕泪齐下,双臂紧紧的搂住老爹的腰,放声痛哭,“爹,我知道错啦!”
您老就看在儿子好像刚刚重生的面子上,珍惜一下儿子的第二条命吧!这回万一咣当给打死了,老天爷还不知道会不会让你儿子第三次重生呢!
您儿子,毕竟不是属猫的啊!
☆、唐罗氏
花木扶疏,庭院深深。
本是七月暑日,烈日如火,连树上的知了都给晒的无jīng打彩,失了鸣叫的兴致,恹恹的伏于绿叶掩映中,静悄悄的消磨这暑天闷热。
陈饰jīng美的小卧厅里,坐北朝南正摆一张花开富贵的老红木软榻,榻上铺一领玉色冰簟,一秀丽妇人慵懒斜倚,合衣轻卧。一碧衫丫环跪伏脚榻之上,一面打瞌睡,一面给妇人轻轻的捶腿。
正是暑日,这小卧厅之内,非但不觉半丝暑气,反是凉浸浸的,和着室内幽幽雅雅不散的一缕清香,种种舒适怡人,便是神仙也住得了。
帘拢轻动,一个身着娇huáng裙子,头梳垂鬟髻十八九岁的大丫环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那碧衫丫环正瞌睡的香,半分未曾察觉。还是这huáng裙丫环一只手轻按于她肩上,碧衫丫环方警醒了,回头一看,弯起一双明净的眸子,无声甜美一笑。
huáng裙丫环声音压低,轻声禀道,“太太,huáng嬷嬷来了。”
俏丽妇人显然并未入眠,她懒懒的睁开眼睛,含笑责怪,“你这丫头真是,huáng嬷嬷就是你祖母,还一口一个huáng嬷嬷的。”
huáng鹂笑道,“太太面前,奴婢不敢坏了规矩。”小步上前服侍俏丽妇人起身。
门外丫环听到里头的动静,连忙打起帘子请huáng嬷嬷进去。huáng嬷嬷头插一二金钗,身着绸衣,看着就是体面老仆。她尚未行礼,俏丽妇人已摆手,“嬷嬷不必多礼,坐吧。”
huáng嬷嬷依旧将身一福,压低了些声音,“太太,已经未初了。”
俏丽妇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喉间哼了一声,“什么时辰,又与我有什么相gān。人家都大剌剌的说了,有后娘就有后爹,可不是我nüè待了他?我又何必去多事,再叫人以为我这继母有甚歹毒心肠,更是跳到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huáng嬷嬷静静听了这番抱怨,依旧温声劝道,“大爷孩子心性,说出的话哪里做的准。正因他口无遮拦,对太太不敬,老爷方恼了大爷,这不才教训他么。只是老奴细思量着,太太是长辈,俗语还说呢,大人不计小人过,母子哪有隔夜仇。太太是嫡母,大爷喊您一声太太,就是您的儿子,太太还能真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不成?再者,就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只当尽孝了。”
“罢了罢了。”俏丽妇人面色微缓和,“我们罗家是什么门风,我自幼承父母教导,难道还真跟他一个半大小子计较?只是后母难为,少不得受些委屈,这些年我受的还少吗?多一次也不多。现在什么时辰了?”
huáng嬷嬷禀道,“已是未初了,奴婢着人去打听了,祠堂里鬼哭láng嚎的,约摸是真打狠了。”
罗氏一笑,心下微微快意,嗔道,“咱们老爷啊,生就是这副严厉性子。还好夏哥儿是个省心的,行了,老太太这个时辰定在午觉,莫要去搅扰老人家,传她们进来服侍我梳洗,这就去给大爷求情。”
52书库推荐浏览: 石头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