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心知唐惜chūn这是有意要表现一二,索性也不与他客气,随他安排就是。等尝过唐惜chūn烧的饭菜,王太太对唐惜chūn的称呼已经由小唐改为惜chūn了,还拿自己做的点心给唐惜chūn吃。
气氛良好,唐惜chūn咬着点心,不禁说起家中的事,“哎,我娘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过逝了。那会儿我爹刚中了进士,我爹对我娘很有情谊,辞官回乡为我娘守了一年,才重新回朝做官。后来,我爹另娶了太太。我年纪小,以前总被我娘娇宠,心里很不痛快。继母生了弟弟,我就总觉着我爹不喜欢我了。我越觉着他不喜欢我,我就越要惹出些事非来叫他着急。因我总惹事,我爹对我颇是严厉。他越是严厉,我越发觉着他不喜欢我。就这么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如今想想,实在羞愧的很。”
王太太了是有孩子的人,再加上唐惜chūn说的格外动情,不禁心生怜惜道,“如今你这样懂事,你母亲在天上知道也会欣慰的。”
唐惜chūn正要再说些什么,听到外面门响,唐惜chūn道,“可能是山上回来了。”遂与王太太起身去迎。
唐惜chūn是个很有眼力的人,他不是非常聪明,不过来前已做足准备。唐惜chūn一手虚扶着王太太的手臂,他正当少年,且具有一流的外貌遗传,身量修长瘦削,比王太太要高半头左右,这样温顺的站于王太太身畔,以至于王山长眼睛一恍神,以为是自己儿子回来了。
王太太笑,“老爷,惜chūn来看你了。”
惜chūn?
王山长觑眼细瞧,才确定是唐惜chūn回来了,老人家当即脸色大变,还好读书人素来爱重颜面,涵养矜持。故此,王老先生只是眼皮一跳,忍着抓狂口气不善的问,“你已经被书院驱逐,来做什么?”
唐惜chūn和气万分,厚着脸皮道,“以往深受山上教导,学生此来,是为了看望山长。”
王山长毫不领情,“你还算不得我的学生。”
“山长以往也教过我文章功课,如何算不得我的先生?”
听唐惜chūn油嘴滑舌,王山长心下更添厌恶,一甩袖子,“走走走!某教不起你这等顽徒!”
头一遭来,唐惜chūn也不愿与老头儿搞僵,只得赔笑,一时着急,就鬼扯起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不认我这个学生,莫不是想认我做个儿子?”
王山长气个仰倒,直接卷起袖子,把人推出门去!连王太太都拦不住,唐惜chūn若要论武力值自然远胜王山长,只是如今日他脾气大改,已非前世顽童。见老头儿脸红气粗的模样,实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顺势离开山长家。
将人撵走,王山长脸色方渐渐恢复正常,抬脚进屋,余怒难消,“以后万不可放这等劣童进门!”
王太太道,“你也太过了,惜chūn好意来瞧你,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将人撵出去。”
“他能有什么好意。”王山长哼一声,“此等顽童,不堪教化,好容易将他驱逐出书院,再不可令他去而复返。闲话莫说,用饭吧。”
王太太唇角一抿,转身去端来饭菜呈上,与丈夫分坐方桌两侧,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的默然无声。直待用过饭喝茶时,王山长方道,“今日饭菜味道倒是较往日好些,这茶也好。”
王太太道,“饭是惜chūn帮我烧的,茶也是惜chūn带来的。”
王山长一口茶险没呛死,王太太打趣,“此等不堪教化的顽童烧的饭菜送的山茶,山长大人要不要仿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啊。”
王山长老脸微红,“这是哪里话,老夫给他气的能少活五年,吃他一顿饭还不行?”
王太太很自然的为唐惜chūn说好话,“孩子哪有不顽皮的,正因孩子顽皮淘气,方需赖教化之功教导他们。老爷治学多年,焉可因学生顽劣便轻而视之。我这没念过几本书的人都知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的意思。”
王山长叹口气,“行了行了,吃人嘴短,若那小子再来,老夫见他一面就是。”
王太太呷口茶,继续道,“以往我听你说,惜chūn是知府大人之子。既是官宦之弟,又顽劣不堪,只是如今一见,看他虽无甚文采,倒也明理懂事。你治学多年,并非妄语之人,想来他以往确有不少不妥之处。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看他烧的饭菜就很不错,一个官宦子弟,若无际遇,焉能有这样的本领?更所谓有教无类,在圣人眼中,即使qiáng盗匪类亦有可教化之处。你岂可因惜chūn旧日淘气些便心存芥蒂?要我说,若这般勉qiáng敷衍,明白你且不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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