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封和吴杉走到附近的村子的时候,发现也就只有几户人家,大大小小的院子这边圈一块那边圈一块,很多院子好似很久没有打理过了,邵云封寻了一家似乎有人住的,正巧有个屋子里亮着烛火,只是男女主人似乎在争吵,最后一个影子被推出了门外:
“你要是去了你就别回来!当我们娘儿俩死了!”
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壮汉被摔在了门外的地上,可能是要让妻子出出气,虽说是假意被甩,但还是实心地摔了个屁股蹲儿,面上却是软软的苦着脸求着:“应娘,村里的人都去城里挣钱了,今年收成不好,我要是进城了,我也会像栓子他们一样挣大钱的,到时候把你们娘俩一起接到城里享福不好吗?”
邵云封有些尴尬,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刚好对上了从屋子里出来的女主人。女主人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花袄,怀中抱着刚刚从chuáng上抱下的哇哇大哭的孩子,含着怒意的眼神没有来得及收回,瞪得邵云封一激灵,出了一阵冷汗。
“外面的,gān啥的?”女主人气还没消,看见两个少年呆站在栅栏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问了问。
“你好——我们,我们今晚想找个住的地方,不知……”是否方便。
邵云封觉着应该是不太方便了,正准备告辞的时候,就听见女主人唤他们的声音。
“小师父,进来吧。”
汉子没想到栅栏外还有人,有些僵住了,还是女主人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招呼着邵云封和吴杉。
汉子一家似乎也有些信佛,壮汉在向邵云封打招呼的时候也双手合十行了个虚礼,女主人只是招呼了一声就进屋哄孩子了,壮汉把邵云封和吴杉二人带进屋,招呼着他们在桌子之前坐下,“小师父打哪儿来呀。”
“我们从山上来,准备明天往上京方向去,今晚如果……方便的话,希望可以留宿一晚。”邵云封脸上还是有些烧的,毕竟很久没有和人相处了,越是与俗世隔离,接触时越是怕自己要求太过给旁人添麻烦。
“我家还有个小柴房,就是小了些,如果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我让应娘给你们送chuáng槽垫和被子去,抱歉啊小兄弟,我们家可能只能拿出这么多了。”壮汉有些脸红,应娘怕是现在还在气头上,话上说着让妻子弄,但还是自己起身扛了一chuáng被子和一chuáng席子,带着邵云封他们到了柴房。
将席子铺在了沁凉的地面上,似乎就能隔绝了地上的温度一般,又将被子铺得好好的才将柴房的门掩上,出了门。
两个少年又饿又困,今天走了一天的路的疲劳感瞬间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两人裹进一chuáng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准备睡了。
邵云封突然想到前世两只秋田裹紧一chuáng小被子的表qíng包,突然就笑了出来。
真像啊。
[裹紧我俩的小被子。jpg]
“笑什么?”吴杉的声音传来,因为离得近还有些响。
“我在想啊——”邵云封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苟富贵,勿相忘。”
“……嗯。”
——
天刚蒙蒙亮邵云封就将吴杉推醒了,院子里似乎有吵闹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邵云封侧着头听了一下,小心地压低声音询问:“你有碎银子吗?”
“……有些,不多。”吴杉翻了一下自己的小包,里面大额的银票和金叶子,相比之下,银票有些少得可怜。
“你之前不是说上京城里也不太平么?这家主要是因为揭不开锅了所以男主人才想去谋条生路,我们给金叶子说这穷乡僻壤的也不好兑换,银子最为保守。”
被子很薄,并是不特别的保暖,但是比起被子外的世界来说,被子里的温暖聊胜于无,谁都不想离开被窝,最后邵云封心一狠,掀开了被子,两个人都是一哆嗦。
赶到院子里的时候男主人似乎已经说服了自己的妻子,并且保证在自己赚到钱之后会像栓子那样将他们娘俩儿接进城享清福。
“栓子已经是大老爷啦,带着我们村的人发了家,栓子他之后就会派人来接我去啦,等我,他们不是承诺会按时送粮送被回来吗?等我站稳了脚跟,就带你一道去。”
邵云封谢过了好心的二人之后,将银子jiāo给了女主人应娘。
“上京城内现在并不是特别太平。”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多嘴,但是邵云封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男主人似乎有些气急了,“如果城内真的不太平,你们二人又为什么往这上京城内去?”应娘本都快被汉子说服了,现在泪又止不住了。“是我说话重了——现在多亏了小师父给了我们一些碎银,我们总能在城内站住脚的,应娘,要不我们一起去如何?”
应娘见自己的丈夫去意已决,心一狠,握着银子点了点头。“本来是我们村里只剩下我们一户人家,你走了我和宝儿在这边没有个照应,虽说前头英子她们也有人按时送粮送被,我心里总是不那么踏实。”似乎也是觉得丈夫之前的态度太差了,应娘朝着邵云封两人歉意地笑笑,“前些时候来接人的马车挺大的,如果二位恰好顺路,不如和我们一道走。”
“那就叨扰了。”
不多时,从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驶到近处,才发现这确实是一辆大马车,坐五六人绰绰有余,男主人跟驾车的人说明了一下,应娘也紧赶慢赶地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觉得应付一下前些时期艰难的日子应该绰绰有余吧,应娘一家三口和邵云封二人乘着马车,晃晃dàngdàng地朝着城内的方向驶去。
马车里还有一些摆盘jīng致的小点心,在赶车的人说这是东家特地准备的的时候,男主人更加地觉得同乡栓子的可靠,眼睛里也迸发出了对未来生活的渴望。
邵云封和吴杉饿了许久的肚子也得到了一丝慰藉。
马车慢慢地向着上京城靠近。他们不会知道有多少人散了多少家财才堪堪得到了一张出城的令牌,头也不回地逃离这个“仙人”众多怪物众多的上京城。
似乎很多时候便是如此,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上京城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shòu,就等着生啖这一家三口的甚至更多无辜人的ròu。
第7章 宁叔
马车晃晃dàngdàng,晃得邵云封的胃也跟着翻滚了,喉咙口直冒酸水,邵云封只能用口水不停地咽下来缓解喉咙的不适。
小婴儿在应娘的怀里哭闹累了睡去了,壮汉架在车架上跟着来接他的人攀谈得起劲。
壮汉名叫王福,种了快十年的地了,因为放心不下应娘才没有跟着全村的大部队进城营生,现在同村的栓子什么的都发了财了,接了自己的一家老小进城住,而自己家并没有什么改变,王福就有些心动了。
“早进大城里多好,现在有些迟了。”王福想了想,“听说栓子现已经有了法术了,是个仙人老爷了,那法术,是怎么修来的?”
架马车的人轻轻抬了抬眼皮,眼睛里有一丝丝不屑和怜悯:“法术是寻常人能求得修炼的么?成为仙人也是要有大机缘的。到了城里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还能活得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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