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抵着自己的额头,双目微阖,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qíng。
维多利亚近乎把他bī疯的纠缠,开展新事业带来的疲惫和压力,也包括谢兰德这样一个名义上的丈夫,以及今天晚上已经多年未见的李东明突然出现。
压力从没有消失过,他也只是比普通人更懂得隐藏,像一个手法高超的化妆师,一笔一划的在名为压力的伤口上涂抹覆盖,外表光鲜亮丽,伤口与压力从未消失。
大学时候和李东明的那一段失败至极的感qíng是唐睿不愿意去碰的旧伤,记忆是一片yīn冷的海,低矮的天空里涂抹着灰与白的云。
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李东明,无比清晰的发现他对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眷恋与爱,但李东明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名为痛苦的八音盒,总有一些苦痛无法被时光淡化。
“你怎么这么爱折腾自己?”谢兰德突然凑过去在唐睿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他笑着说道,“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也跟着心疼吗?你摸摸,这地方,一抽一抽的疼得可厉害了。”抓着唐睿的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谢兰德恶狠狠的说:“我现在就去狠狠揍李东明一顿,给你出气!”这一会儿他是真的很想揍李东明。
一双眼睛像倒映着月色的古井,深邃又明亮,唐睿偏头望向了谢兰德,触及到谢兰德凶悍且疼惜的目光时,胸口无法抑制地涌出了一股qiáng烈的倾诉yù,像沉眠许久的火山突然爆发。
嘴唇似两片花瓣在风里轻轻颤抖着,唐睿突然就笑了起来,还没等谢兰德从这轻柔释然的浅笑里回过神来,唐睿自言自语一样的讲起了他大学时候的一些事qíng。
唐睿和李东明的认识就像一个老套的爱qíng故事,作为毕业在即的学长,唐睿偶尔也会抽出时间替学弟学妹们讲一讲他的生活和学习经验,就这样,大四的唐睿认识了大一的李东明。
大四毕业在即,一边忙于论文,一边忙于工作。相较于大部分还在找工作的同学,唐睿已经和拉尔夫合伙筹备着他们的第一家餐厅,李东明总是跑前跑后的帮忙,每天早上送唐睿去上班,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会等着唐睿下班。
不管唐睿怎么拒绝,李东明总是笑呵呵地摇着头说:真的不累,我就是想看看学长。
认识的第三个月,李东明向唐睿表白了,他们开始jiāo往。唐睿成熟稳重,李东明温柔体贴,他们一起聊学习,聊生活,甚至开始设想未来的生活。
日子平平淡淡却让人异常满足。
第11章 我都给你
“后来他家里的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平淡的语气就像在谈论别人的故事,唐睿就像坐在一个人的电影反映厅里,回放着那段往事。
“李东明承受不住家里的压力,主动和你提了分手,是不是?”谢兰德虽然是疑问的句式,语气却颇为笃定,他不是第一天认识李东明,李东明那xing格他还不知道吗?说得好听是温和,说得难听就是怯懦。
同xing可以结婚又怎么样?不是所有家庭都能接受,更何况李东明只有一个姐姐,再无其他兄弟姐妹,李家怎么可能让李东明和一个男人jiāo往甚至结婚。
谢兰德哼了一声,很不是滋味的说道:“不就是一次失恋吗,谁还没失恋过几次。”
“毕竟是初恋啊。”唐睿自嘲的一笑,他付出的感qíng不比李东明少,至少在当时,他是全心全意的爱着李东明。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唐睿的感qíng太矛盾,他不想看到因为他的关系让李东明和家里人闹翻,却又在心底隐隐期待着李东明能为了他们两个人的感qíng而向家人表明决心和态度。
终归是失望,李东明没有彻底和家里人摊牌的决心。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李东明哭着跪在了他面前,抱着他的腿,边哭边说:对不起哥,我没有保护你的能力!哥,你能理解我吗?能懂我吗?求求你了,别恨我,我真的爱你……
被分手了,唐睿还得反过来安慰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李东明,gān巴巴的说:我懂,我能理解。
他能理解李东明的选择,也能理解李东明的家。
他就是突然觉得天塌下来一样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也有些累,心一抽一抽的疼。
可谁又能理解他,谁能懂他?
第一次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爱,换来一次足够铭心刻骨的痛苦,直到现在,唐睿仍然记得李东明的姐姐看他的眼神,轻蔑而嘲讽。
他自以为爱qíng无坚不摧,现实直接给了他一个巴掌。
“都是过去的事了。”
唐睿起身倒了两杯香槟,拿起其中一杯递给了谢兰德,酒杯轻碰。
为了不伤害味觉,唐睿平时很少会碰太重口味的东西,不管是烟还是酒能不碰就不碰,上一次喝醉的时候是和李东明分手之后,他迫切的需要一个途径把心里压抑着的负面qíng绪发泄出来。
一杯酒一杯酒地喝着,明知道会喝醉也不管了,让他任xing一次吧。
上一次喝醉是压抑着苦痛,这一次却是全然不同的,唐睿第一次把他和李东明的感qíng过往告诉另一个人,倾诉过后犹如bào风雨后宁静的清晨,所有积压在心底的浊气全都疏散开来,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阔达畅快。
闭上双眼,呼吸着深夜里冰凉的空气,唐睿嘴角挂着一丝释然的浅笑。
彻彻底底的放下了。
瞥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谢兰德默默抽走了唐睿手里的酒瓶。
唐睿没有反抗,也没有其他反应,一双深邃狭长的眼并无焦距的眺望着远方。
谢兰德也有些醉了,他今天陪唐睿喝了太多的酒,但他素来酒量惊人,也不过是微微有些头晕罢了。
唐睿望着远方,谢兰德望着唐睿。
他特别喜欢唐睿的眼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这双眼睛深深吸引了。
这双漂亮的眼睛眼尾特别的长,眼皮上一条窄窄的褶子一直延伸至眼尾,国画大师亲笔勾勒出的水墨线条一般,风qíng无限,而韵味悠长。
“难受吗?”酒瓶放到了桌子上,谢兰德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了唐睿的脸颊,掌心传来火热而滑腻的触感,他的双手微微发抖,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搓着男人因喝酒而高温的皮肤。
唐睿看起来和平时安安静静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北欧森林里高贵优雅的白色麋鹿一样,安静的,透着淡淡的冷漠疏离。
“你喝醉了是不是?”谢兰德蓦地一笑,碰触着男人皮肤的掌心像是有电流窜过,一颗心脏苏麻苏麻的,呼吸也粗重了起来,一头深夜里伺机而动的大型猛shòu一样。
醉了的男人收回了眺望远方的视线,唐睿怔怔地望着谢兰德,这双深邃狭长的眼睛里不见茫然失措,透着点点淡漠的光,唯独蒙了一层水雾,像白雾翻滚的墨色远山,又似铺了一层寒霜的幽谷湖面。
谢兰德呼吸一窒,心神魂魄都被吸了进去一般。
拇指细细磨蹭着英俊的脸庞,谢兰德喃喃道:“你以后只看着我一个人好不好?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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