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唐睿望着窗外被雨淋湿的灰色城市,目光柔和:“不是她,是他。”
和谢兰德在费尔南达待了两天后,唐睿搭乘飞机回到了伦敦,在与好友拉尔夫见过面后回酒店休息了一天,在周二按照约定时间和心理医生见面。
“他一定很爱你。”约翰逊医生,担任唐睿的心理医生已有数年的时间,唐睿不仅仅是她的病人,也是她的朋友。
她欣赏这拥有杰出品格的年轻人,而作为一位五十出头有着两个孩子的母亲,唐睿糟糕透顶的童年与失缺的家庭生活则让她对患者生出更多的耐心与温柔。
“我不知道……”眉头皱了皱,唐睿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吞咽津液,在约翰逊医生的办公室里他不需要任何的伪装,他毫无保留地释放着内心深处的惶恐和不安,两片嘴唇在长时间的僵住后微微颤了颤,缓慢而艰难的说道,“他需要我,渴望我,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我不知道……”
不知道爱是什么,不知道被人爱着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的父亲抛弃他,他的母亲不爱他。
他有真实存在的父母和家庭却从未拥有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有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但他们从不承认他的存在。
李东明说爱他,可是当他在李东明公寓门外冰冷的台阶上坐了一整晚的时候,李东明连门都没有开。
这更像是一个短暂而甜蜜的谎言,一杯掺了毒药的甘甜美酒,几乎要了唐睿的命。
而维多利亚对他的爱又太过疯狂而自私,甚至不惜伤害bī迫他。
约翰逊医生站了起来,她起身把一杯放了枫糖的红茶递到了唐睿的手里,然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那你爱他吗?”
“是的,我爱他。”焦躁不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双手捧着茶杯凑到嘴边滋润着gān燥的嘴唇,唐睿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给出了回答。
唐睿表qíng的变化被约翰逊医生看在眼里,她温柔的引导着她的病人:“和我谈谈他?你的丈夫。”
丈夫?
对,他们结婚了,这还是他自己告诉的约翰逊医生。
对于他和谢兰德结婚这件事qíng,从最开始只有利益jiāo易的平静淡漠,到如今日益浓烈的qíng感jiāo织,“结婚”两个字的重量也日益加深,唐睿双手捧着散发着热度的茶杯,谢兰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xing格?有时候很幼稚,有时候很沉稳。
说外貌?又冷又艳的美男子,掌控全局的磅礴气势令人心醉。
唐睿细数了谢兰德的一堆优点,眼睛里闪着骄傲的光:“哪里都很好,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这是让我迷上他的原因,但并不是唯一。他看着我的眼神……那感觉就像是我一道光,照亮了他的世界,我是他的救赎,是他的全部。”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唐睿从没有从任何人的眼里看到过如此炙热的视线。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什么……但我就是控制不住的爱上了他,最开始可能只是一种感觉,随着我和他每天的相处,了解的越深,我对他的爱恋和依恋就越深。”
“即使你们已经结婚了,你依然不确定他爱你?”约翰逊医生问道。
“我太渴望被一个人真正的爱着了,现在这个人突然出现,甚至和我结了婚,我所感到的高兴有多少就有多少的惶恐……”唐睿不得不停顿片刻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有力气支撑自己继续说下去,视野里被雨水淋湿的冰凉的透明玻璃仿佛破碎成了细小的碎片。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这对他太不公平了,我知道他不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谢兰德不是李东明,唐睿知道,可他就是忍不住的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他也会像其他人那样离开我,抛弃我,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天,我无能为力。”
视野渐渐变得模糊,破碎的水雾不可避免地蒙上了深焦糖色的眼瞳,他需要直面心底的恐惧,就不得不把那些他藏在密室里不敢碰的灰暗记忆都翻出来。
父亲冷着脸把他们赶出家关上门时,无论他在门外如何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扇门也始终没有被打开;
母亲再婚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抱着怀里的婴儿幸福得流下了眼泪,而唐睿几乎已经记不起母亲上一次对他笑是什么时候;
小的时候很多事qíng想不明白,总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直到长大之后唐睿才明白,即使他当年敲开了父亲的门,也再也回不到家里,因为再也没有所谓的“家”了。
很多年后,唐睿坐在李东明公寓外冰冷的石头台阶上的时候,他回想起小时候他似乎也是在一栋房子外等着屋子里的人开门。但人终究是变了,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哭得撕心裂肺,不会再傻傻的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会被人抛弃。
他学会接受,因为不得不接受。
当一个人不再爱你时,你无能为力。
如果有一天谢兰德要离开他,不再爱他,唐睿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接受。
“可我不想接受,我太害怕再一次失去,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被伤害……但我更害怕因为恐惧失去和被伤害,就不敢再去爱。”唐睿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也控制不住每当自己胡思乱想时从脑子里蹦出来的谢兰德的身影。
再激dàng汹涌的海làng,也被温和的阳光所平复。
“这很好。”约翰逊医生露出含蓄而温和的笑容,她并不常在工作时间表露太多的私人qíng感。
今天的治疗更像是一次qíng感jiāo谈会,或者说是唐睿单方面的倾诉,在距离上一次因为压力过大而不得不接受心理治疗之后,时隔两个月,唐睿现在更需要的恰恰就是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安全的人能听他倾诉,适当的引导。
这就是为什么唐睿急于回伦敦一趟。
他应该听从约翰逊医生的建议,尝试着去信任来自谢兰德对他的爱。
今天的伦敦依旧在下雨,黑色的雨伞在头顶撑开一片小小的天,离开心理诊所后沿着道路往某个方向迈出坚定的步伐,最终在一家有着百年历史的珠宝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唐睿收起了雨伞,将滴落着雨水的黑雨伞放进了门口的雨伞桶里,双手用力握了握又彼此放开,微微抿着的嘴唇显示出几分慎重的紧张,当珠宝店的人朝他迎来时,嘴角的紧绷舒缓开来,冬雪融化后从土里露出来的一朵粉色的小花。
“下午好,我想看一看戒指。”
第25章 假戏真做
“什么?你们假戏真做了?!”
棕色的骏马从鼻子里喷出一阵嘶鸣,拉尔夫忙拉好了手里的缰绳,手掌覆盖在马长长的脖颈上一下一下安抚着差点被他的惊呼吓到的马儿。
绿树成荫的公园里人烟稀少,雨后湿润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两个男人分别骑着一匹棕色和一匹黑色骏马在海德公园里漫步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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