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一间小木屋推开门来,一对气质极佳的中年夫妇站在门口朝他们挥着手。
“兰德,唐睿,我可爱的孩子们,能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即便已经是六十出头的年纪,谢兰德的妈妈,这个已经不再如年轻时美丽的女人气质依旧,她朝他们奔跑了过来,欢快得像一只北欧森林里的小鹿。
在木屋的门口,谢兰德的爸爸站在那儿笑着,一双眼睛始终随着妻子的身影而移动,满含无奈而又宠溺的温柔。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早早的落下。
木屋外燃着篝火,两父子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喝着没有啤酒的huáng油啤酒,一边转动着架在烧烤架上的牛ròu,时不时地发出阵阵笑声。
“这样的生活太美了,对吗?”视线越过自己的儿子,谢老温柔注视着不远处风韵依旧活力不减的妻子。
顺着父亲的视线,谢兰德往自己背后敞开着门的小木屋望去,唐睿没和他们在一起,夜里气温低风也凉,唐睿和谢兰德的母亲费尔南达一起在小木屋的厨房里忙碌着什么。
他们坐在院子里就能看到木屋里的厨房,唐睿和费尔南达似乎相处得不错,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虽然不知道两个人的话题是什么,但从他们时不时就笑起来的样子来看,聊得还挺投机。
“确实很美。”篝火的光映在了谢兰德的脸颊上,甚至连眼角都在火光里微微泛着红,谢兰德一直看着厨房里低头忙碌的唐睿,他们隔了一层隔音的透明玻璃,声音无法穿透玻璃,视线却可以。
唐睿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抬起头对上了谢兰德注视着他的目光,别有意味地朝谢兰德笑了笑。
如此làng漫的时刻就这么没有了。
“我打赌妈妈一定在和唐睿说我坏话。”
谢老哈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为了“儿媳妇”就把儿子从小到大的糗事儿跟倒豆子似的全部倒出来,确实是他妻子费尔南达的作风。
“你不知道她高兴坏了,知道你终于也有了爱着的人的时候,她甚至哭了出来,”谢老朝儿子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凑近了谢兰德,压低了声音,“别告诉她我和你说的,不然她又得和我耍脾气。”
他们这个儿子,十五岁之前太不懂事,十五岁之后太过懂事。
那一场人为原因造成的车祸彻底让谢兰德变了一个人,他们消除了彼此的误会和隔阂,成为了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从那以后谢兰德再也没有让他们cao心过,谢兰德很自觉地去上学再也没有逃过课,甚至因为成绩太好而接连跳级,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进入天海集团跟随谢老一同处理生意。
太懂事,太成熟,太冷静。
过早的独立,做父母的固然为此感到骄傲,也难免有些失落。
孩子不需要父亲和母亲了;
谢兰德也不需要父亲和母亲了,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qíng。
但现在很好,谢老从谢兰德的身上看到了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有的特质,比如说会对着一个人撒娇服软了,这甚至是谢老和费尔南达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失去理智”的谢兰德。
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家庭聚会实在太过美妙,唐睿一开始的紧张和生涩很快就在费尔南达的热qíng里被燃烧殆尽,无论是热qíng活力的费尔南达还是稳重的谢老,和他们相处的感觉太过美好。
“爸爸妈妈……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从小木屋里出来的时候,唐睿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脚底下的积雪像融化了的棉花糖一样柔软。
生病了不应该喝酒,但今天没有人能够阻止唐睿把一瓶啤酒全部都喂到肚子里去,他很开心,太开心了。
谢兰德扶着唐睿,两个男人在雪地上留下一片深深浅浅的足印,肩膀并着肩膀,手牵着手。
“我今天特别的……高兴。”唐睿喘着气,身上厚实的衣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谢兰德似乎在他耳旁说着什么,他晕晕乎乎的有些听不清,唐睿朝爱人倒了过去,沙哑颤动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隐忍许久的哭腔,“我真的特别高兴……”
第56章 完结
这么好的日子为什么要哭?
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哭唧唧的一点儿都不像话, 他应该笑的,他应该开开心心的笑才对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眼眶里的雾气给憋了回去,唐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了。
“走不动啦?”谢兰德问了一句,唐睿没什么反应地就是站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似乎是很用力地想要把谢兰德给看清楚一样在努力聚焦。
谢兰德站在唐睿的面前,笑着问道:“你啊你感冒了还要喝酒, 喝一点huáng油啤酒就行了,还非得喝威士忌,是醉了还是头晕难受了, 嗯?”
“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老婆饼里没有老婆,huáng油啤酒里也没有huáng油。一点点感冒而已,以前带我的一个老师感冒从来不吃感冒药, 一杯威士忌,或者一瓶啤酒……出汗可以、可以让我好的更快。”伸手把围巾往下拽了拽, 微凉的空气冲淡了酒jīng上脑的眩晕感,唐睿在谢兰德面前任xing的给自己辩解,“只要不在吃感冒药以后喝酒就可以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谢兰德苦笑着摇头, 喝一个已经半醉的男人讲道理不是明智的决定,他朝唐睿伸出手,“走啦,回屋子里, 我发誓我比威士忌更辣,绝对让你大汗淋漓!”
唐睿还是没动,一双半醉的迷蒙眼睛望着谢兰德,柔软虚弱的眼神里藏着某种渴求,即便是有酒jīng助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
谢兰德发现他是越来越了解唐睿了,他的唐睿过去一个人生活了太久,很多事qíng都习惯憋在心里,能自己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开口去请求别人的帮忙,给自己竖起了一道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保护壳,这道保护壳却也在被无形中束缚着唐睿。
要让xing格内敛的唐睿说出自己的痛苦很艰难。
让唐睿说出心里的渴望也不会容易。
唐睿可以毫无障碍地告诉谢兰德他爱他,愿意把一切美好的回忆、心qíng和事物分享给谢兰德。
他却没办法做到把他所经历过的或者是正在经历的痛苦,那些与光明无关的黑暗坦率地告诉谢兰德。
即便是对着唐睿深爱着的丈夫谢兰德,他也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谢兰德每一天越来越浓烈的爱意里渐渐得到了安全感,最终鼓足了勇气才对谢兰德敞开心胸,把他那颗破碎的伤痕累累的心,那些恐惧、绝望与痛苦分享给他所爱的人。
这些谢兰德都知道,他胸口之下的一颗心脏突然就变得格外柔软,苏苏麻麻的,有一点点疼,有一点点甜。
唐睿从没有伸手向他要过什么,从没有开口和他提过任何一个真正的要求。
似乎是只要待在谢兰德身边就足够了,太过容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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