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由徐氏几句话而上演的温馨一幕却没感动大李氏和香雪。大李氏因为徐氏说的那几句话气得心口疼,缓了几口气才破口大骂,“好你个徐氏,你就这样对你婆婆的?哎哟,我的命咋这么苦啊,老大,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容着你那婆娘数落你娘呀。
要我说,真疼闺女就不能卖。说是给大户人家做烧火丫鬟,谁知道是gān了啥呢?我就说前些日子给芽儿说的那门亲,你倆为啥总也不应了,是早想把闺女卖了换钱吧?还说给儿子读书,我呸,说得比唱得好听。正经闺女还是早早嫁人得好!”
在香雪的鼓动下,大李氏不想卖香芽了,何况现在看来了徐氏不想把卖闺女的银钱给她,她更是不能同意。
香禄林有些窝囊,想对他娘好,却还是搭眼看下媳妇,被徐氏一瞪,心就有些虚了。半瘸着腿走到大李氏跟前,讨好地说:“娘啊,都怪儿子没用。谁让儿子瘸了一条腿呢。唉!”
说完一个大老爷们就躲到墙根痛苦起来。
其实这正是香禄林的策略,他知道媳妇和老娘不对头,又不想留个不孝的名,更不想自家女儿卖了却拿不到银子。就这么gān脆地往边上一躲,由着你们折腾吧。
至于闺女自个儿愿不愿意被卖,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反正闺女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老娘说的死了老婆的山里汉子,还真不如去大户人家做丫鬟,至少以后还能回来呀。
大李氏看自个儿子也不替她说话,一下子就更气了,用哭丧着腔调大骂着儿媳妇不孝顺,要卖闺女享福了。
这话说得极为难听,而大李氏这么大声撒泼惯了,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好。在场的人除了牙婆外,也没觉得大李氏这么说话哪里不对了。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可是呀,这声音太大,大李氏又左一个卖闺女,又一个卖闺女的,让过路之人都听到了。于是乎,大家都趴在老香家的大门口听热闹。
香玉和洛蔓儿她们也要说着悄悄话。
“香玉啊,你说,香雪这时候咋变好心了呢?要是她硬是不让李大娘把香芽姐妹买走的话,那可咋办呀。”洛蔓儿突然担心起来。
李玉凝却是哼道:“放心吧,没看到香芽还一句话没说吗?相信能想出自卖已身这法子脱离老香家的姑娘不笨!”
“可不是?”香玉接话道:“别看香芽平时一声不吭,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才叫聪明呢!”
“哦!原来这才叫聪明啊。”洛蔓儿若有所思道,“像我这样有啥说啥的是不是就不是聪明人,是个笨蛋?”
香玉和李玉凝互看一笑,同声道:“可是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的笨蛋!”
“说啥呢?”在香玉左边的洛蔓儿掐了她一把,撅着嘴说不来是喜还是忧。
“嘘!”李玉凝突然嘘了一声,拿手指了指老香家的大院里。
就说话的功夫事qíng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那位牙婆李大娘很沉得住气,香芽也是一样,她站在李大娘身边倒显得她们才是一方的人。
大李氏唾沫星子四溅地骂了又说,说了又骂,让徐氏的面皮越来越铁青。但对方是婆婆,她这作媳妇的真的不好回嘴。
狠狠地瞪了一眼香禄林,后者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再瞪身边的大儿子,也是跟他老子一样没种。
无奈之下,徐氏只好瞥了一眼香雪,“我说,小姑娘子啊,咱是妇道人家。外人听了这话对咱也没啥损失,可小姑和小叔就不一样了,小姑将来是要做少奶奶的人,而小叔是要科考作大官的。婆婆这样骂合适吗?要是让小叔知道了,他的脸往哪儿搁呀。咱家芽儿是去大户人家作工的,又不是卖闺女。”
香雪心中咯噔一下,是啊,说得对呀。刚才我不就是这个想法吗?咋被自家老娘的骂给搅没了呢?
如此一想便上前拉了下大李氏的衣袖,劝道:“娘啊,小声点,你听大门外的人在说啥?”
“啥?”大李氏扭头极不qíng愿地喊了一声。
此话刚落,大门就被打开了,老香头带着二房的两个孩子面色铁青地进来,将大门一关,便吼了起来。
“吵吵啥?没事gān了去地里拔糙去!”老香头发起火来,这个家里谁都怕,大李氏立即蔫了。
老香头看了眼香芽又看了眼李大娘,问:“你们这是在gān啥?”
香芽吓得往李大娘身后躲,李大娘呵呵笑道:“哎呀,这孩子跟我就是有缘,别怕,别怕!今儿个你就跟我走。”
“走啥走?”老香头由于外面看热闹的人而弄得心qíng特不慡,再次大声问。
李大娘笑道:“大叔啊,我是谁你问问你家大孙子。废话咱就不说了,这姑娘我出十两银子,去县里的大户人家作烧火丫头。”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香头直皱了眉,并没反对,“十两?”说着就冲着院里其他人发火,“你们眼皮子就这么浅啊?十两银子就被收买了。不成!你走吧,咱不卖闺女。”
一边的香木却是突然拉着弟弟哭了起来,“爷爷啊,我们爹娘咋还不回来呀?”
“唉!”一句话又让老香头深深叹了口气。
大李氏眼珠子一转又来话了,她觉得理解了老头子的话,便对着李大娘道:“这样吧,给十五两把人带走。”
徐氏皱皱眉也没说话,要知道庄户人家赚个银子不容易,十五两不得存十几年啊。能多给点总是好的。
李大娘皱皱眉,这事儿看来是成了,那么先前这家人又是反对又是咋地,原来是想抬价呀。既然想卖,她不怕价钱高,但是也不能让人觉得她很在乎这姑娘。
“十五两?不成不成!”李大娘连连摇头,突然指向香雪道:“这姑娘还差不多,你看那细皮嫩ròu的,快赶上大户人家里的小姐了。”
“你,你胡说啥?”香雪气得不行,再看香芽那低眉顺目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尖叫道:“十二两,给了银子快带走,看着就闹心!”
正在这时香糙从一边蹿了出来,抱着香芽就哭,“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姐姐,我要跟姐姐。”
这哭声相当大,哭得也卖力,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香芽立即心软了,拉着香糙的手给李大娘跪下,“我能带着妹妹吗?放心,妹妹吃得不多。”
此时坏心眼的香木嗤笑道:“胡说,香糙那妮子最能吃了。走吧,都走了好,走了就省得跟咱兄弟争吃的了。”
“木头,你这是说的啥话?”香山再怎么说也是香芽姐妹的大哥,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就跟他争吵了起来。
他们一吵,徐氏也难过,也帮了腔。
就这样,事儿还没定下来,这一家人就吵了个jī飞狗跳。
“够了!我带走!”最后还是李大娘大吼一声才让这些人住嘴,她捏着眉心道:“真是……,吵得咱脑仁疼!来,把这卖身契签了,十二两银子我带着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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