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吉相在身上,他又生的唇红齿白,眼中尽是灵气,怎么会不让各寺的高僧争相抢要,只可惜,他是正经的清河崔氏家主之子,母亲是太原王氏女,怎么也不可能将自己唯一的嫡子送与寺中,而崔澹长大后又显得格外傲慢,不敬佛,不畏神,有心要让崔澹传承衣钵的大师们也就渐渐打消了念头,不过,他倒是在世家子弟的圈子里得到了一个“花和尚”的雅号。
花和尚,花和尚,是说崔澹是个貌美如花的和尚,如此与众不同的外号自然出自王子尚之手。从此之后,崔澹简直恨王子尚恨得牙痒。
叶明鉴微笑点头,称赞道:“崔二郎说的不错。”
崔澹原本勾起的唇立刻垂了下来,他瞥了一眼所谓的崔大郎,脸色更黑了。
“今日的星象课是要你们知道,与天相比你们是如此渺小,纵使能够一窥天机,也不要过于自大。”叶明鉴扫了崔澹一眼。
“若是与天相对,你们所站的高度都是一样的,就像你们看每一只蚂蚁,能分辨出每一只蚂蚁的不同吗?既然都是蚂蚁,却不能互相同qíng,非要彼此相杀,就因为自己是更漂亮一些,有着更好血脉的蚂蚁吗?还是认为自己这只蚂蚁就能够随意决定别的蚂蚁的生死?”
郑如琢和王子尚同时变了脸色,他们无疑听出了老师的话中深意。
郑如琢沉下眼道:“老师也曾说过国家律法的重要xing吧?既然连律法都没有说qiáng壮些的蚂蚁杀死瘦弱些的蚂蚁是错,老师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此话?”
他垂眸道:“当然,学生提出这些异议不是对老师不敬,只是有些疑惑不解。”
叶明鉴一挥麈尾,还没等说话,叶青微却望着星辰淡淡道:“那你大概是忘记了,律法是底线,若是仅仅靠在底线上,那就只是披着一层人皮,而内在非人。”
郑如琢被这样一怼,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若律法说长安之人杀人无罪,你会来杀我吗?”她侧过头,半边脸埋在芳糙中,那双明亮媚人的眼睛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不,怎么会……”郑如琢立刻反驳。
叶青微勾唇一笑,道:“杀人不可以,杀奴杀妾杀jì就可以了吗?他们不是人吗?”
郑如琢哑口无言,他实在没那么狂妄,说这些贱籍不是人。
叶明鉴笑道:“好,题外话说到这里,我们再来说星象……”
然而,却没有人将心思放在上面了。
叶青微撩了撩压在身下的头发,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吸,她将目光投去,卢况急促扭头,脖子“咯嘣”一声扭到了。
叶青微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卢况更加懊恼了。
她朝他的方向靠去。
轻薄的衣物蹭在芳糙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卢郎为什么这么怕我呢?”
见他久久不答话,她疑惑的“嗯”了一声。
卢况咬着牙道:“别、别这么叫我。”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卢况不作声。
不,与其说不喜欢,倒不如说是太喜欢了,不行,不行,这样是不对的!
“你的脖子没有关系吗?”
卢况平淡道:“无妨。”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瞧着他,卢况默默想着自己今日是不是衣衫不整?难道他紧张的出汗被她发现了?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诸位郎君早些回房休息,”叶明鉴用麈尾柄点了王子尚和李行仪,“两位别忘了抄书。”
王子尚和李行仪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脸,却没有撒泼打诨地要求减免处罚。
真奇怪。
叶明鉴眸中闪过一道光,看向自家阿软的方向,却见阿软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好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厮迅速扶住了她。
叶明鉴收回了目光,又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看向雍王殿下,果然,李昭的目光还是没有从阿软身上收回来,看来阿软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叶明鉴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虽然他身份高贵,辈分又高,呵,也不过是个肖想自家阿软的坏小子。
然而,叶明鉴却没有看到,叶青微被扶住之后,她迅速捉住这个小厮想要收回的手,低声问:“你是谁?我可从不记得我家有你这么一位小厮。”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走后,只有卢况还躺在地上。
卢况:救、救命,脖子扭了,起、起不来了!叶青微果然是个会令他受伤的女人QAQ
☆、第十三章 劈头盖脸一顿揍
“对了,不是要捉鬼吗?”李珪突然提起。
王子尚和李行仪根本没有听见,正弯着腰鬼鬼祟祟地趴在一边。
崔澹忍了忍,忍不住道:“太子表哥,这场地里就这么几个人,有没有鬼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qíng吗?”
王子尚“哦”了一声,随口道:“我们还要去抄书就不参合了。”
最能jī飞狗跳的王子尚都不参与了,这趟捉鬼之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李珪四处巡视着,却仍旧没有找到叶青微,他不免有些灰心丧气,径直拔脚离开,经过正还躺在糙地上的卢况时,他顿了一下。
“卢况,你还躺在这里做什么?又是露水又是虫子……”
卢况仍然保持着侧头的姿势躺在芳糙中,他无奈道:“太子殿下,躺在这里并非我所愿啊,我只是脖子……”
他话还未说完,跟在李珪身后的李珉便已经蹲下身,将卢况扶了起来。
“你的脖子……”李珉伸出手想要帮他正过来,结果刚碰到,卢况就咬着唇,额头冒冷汗。
“你还真是不小心啊,”李珪挥了挥袖子,一派轻松,“本宫会派人找御医来的。”
说罢,他便拍拍屁股离开了。
卢况恭恭敬敬地道谢。
李珉笑容温和道:“卢郎还能走吗?不如小王送你回去?”
卢况连忙摆手,口中道:“不可不可,殿下是贵人,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虽然这位魏王殿下看上去既温和又宽容,可是卢况却不敢与他有过多牵扯,就像他认为叶青微是麻烦一样,从另一种角度说,李珉也是不小的麻烦。
卢况又不是三岁儿童,他绝不相信李珉这样一个不被圣上期待,母亲早亡,五岁以前比宫中最低等的太监还要悲惨的儿子,一步步得到今时今日魏王的地位,会没有他自己用心谋划的结果。
李珉笑着收回手,温声道:“卢郎你还是太过谨慎了。”他拍了拍卢况的手背,从他身侧经过。
卢况费力地抬头,却发现眼前的庭院已经空无一人,他只得自己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回去。
躲在树后的叶青微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手下已经放弃挣扎的小厮,淡淡道:“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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