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她十分不耐地挥开两个丫鬟,说道:“你俩快些剪梅枝,晚归了仔细我娘扒了你俩的皮,还不快点。”
两个丫鬟似早已习惯了她如此脾xing,两人相对一视,苦笑一下转身各自拣了地儿去挑花骨儿多的梅枝,打算剪下来拿回去cha在花瓶里。
莺儿一边剪一边小声问鹂儿,说道:“咱们要不要多剪几枝。”
鹂儿使劲撑开剪刀,用力剪下一枝较粗的,回道:“按理儿是要多剪几枝,就怕那会不乐意,算了,她都未说,我们又何必自讨苦吃。”
莺儿偏头向后,见杨绢儿已经走远,正在旁的树边折枝玩,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说得也是,咱们手脚快点吧,这梅花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天寒地冻还不如窝在家里烤火,这么深的雪,木屐根本不管用,这会子我的脚冻得又痒又麻,怕是要生疮了。”
鹂儿原本伸向一枝盛开的梅花,却又拿着剪子收了回来,低头看看自己的鞋不紧眉头深皱,她的木屐里已经塞满雪,心疼自己的这双旧棉鞋怕是不能穿了,悄悄说道:“等回去后,我得去找库房的妈妈要些陈年的棉花,大冬天的,怕是一双棉鞋顶不过来。”
想起杨绢儿说要下帖子邀人来府中观梅,莺儿心中顿时一阵烦闹,咕嚷道:“你去要时,能不能多要些,你也知道,我去年的旧棉鞋已经坏了,这脚上的是今年新做的,这一次怕是又不能穿了。”
鹂儿笑道:“到时我多要些,左右fèng两双鞋的棉花还是能弄出来,要我说,你还是多fèng一双吧,这双便是烤gān了,到时穿着也不会暖和。”
“那我先谢了,唉,咱家姑娘明明不是很喜欢梅花,为何偏要装出一副痴迷的样子?”莺儿实在想不通。
“行了,少说两句,主子们的事哪容你我置喙,快些剪梅枝吧!”
鹂儿不想再说这些,其实两人心知肚明,杨绢儿不过是风庸附雅,学那些52书库出身的姑娘们。
两人不再聊天,快手快脚地剪下数十枝梅花,鹂儿甩甩发酸的胳膊,一边清点这些梅花说道:“老太君屋里的,大少奶奶屋里的,夫人屋里的,咱姑娘屋里的。”却唯独没有木柔桑房里的那一份。
她把梅枝分成两份,递了一份给莺儿,说道:“等回去后,你把这些分两份,一份送去给大少奶奶,一份送去给夫人。”
莺儿伸手接过梅枝,有些迟疑地问道:“咱们真不多剪一份?”
鹂儿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问,说道:“唉,算了,不管那些了,姑娘没有明言,咱们也不要cao那份闲心,也省得吃挂落。”
“那道也是,姑娘,梅枝剪好了!”莺儿抱着新剪的梅枝,笑意盈盈地转头喊杨绢儿。
却不想身后除了梅树依然是梅树,莺儿心中一惊,大喊道:“姑娘?鹂儿,姑娘不见了!”
鹂儿正弯腰把雪地上的梅枝捡起来,听到莺儿惊慌失措的叫喊,梅枝一滑散落一地。
她的小脸吓得苍白,快速站起来抓住莺儿的胳膊摇晃,说道:“别叫那么大声,要想活命,咱们快些悄悄地把姑娘找回来。”她qiángbī自己镇定下来,却是发软的双腿不听她使唤,身子一歪却是摔倒在了雪地里。
莺儿赶紧扔掉手上的东西去把她扶起来,焦急地问道:“可还好?咱们分头去找姑娘,等会儿还是在这树下碰到。”
经过这一缓和,鹂儿也喘过气来了,急急地说道:“好,你往西边去,我往东边寻去,这梅林也不过是几十亩,我们剪梅枝也没花多久,想来姑娘也没有走远,小半时辰后咱们在这里碰头。”
莺儿与鹂儿这才分头去寻杨绢儿,好在这是寺庙后头,普通人也进不来,到也不担心杨绢儿会遇上混混。
而被两人寻找的杨绢儿,原本是站在那里折梅枝,见丫鬟们一时半会儿也剪不完,她对先前吟诗做赋的几人心生好奇,自己不会却是很羡慕旁人会。
如此这般想着,便踩着雪朝先前杨子轩他们所站的小径走去,到了小径上却是没有瞧见几人的身影,她站在那处说道:“奇了?我先前明明有见到他们是在此处,人呢?”
她站在小径上想了半会儿,这小径一端瞧着是出园子的,而那些人必是来赏梅的,她到是不笨,这猜测到也没错,便顺着那小径一路向北,才不管自己的丫鬟是否会着急,弄丢了她是否会被发卖掉,左右是依着自己的xing子来。
因这梅林并不是平地,而是倚着山坡而立,是以,她顺着小径转到了山坡另一边,莺儿与鹂儿自是无法瞧见。
“果然是在前头。”走了没多久,杨绢儿便听到了男子高声吟诗的声音,却是停下了脚步犹豫起来,她还不至于分不清男女有别,一时站在那里不敢往前,但又心生不甘,到了近处却无缘一睹容颜。
“木老弟,你去哪儿?”只听得亭子里有人大喊。
木槿之喝了点酒见得雪停了,便想折几枝回家讨靖安郡主和自家妹妹的欢心,当然,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叫杨子轩一起做。
“啊,刚刚喝酒有点急了,这会子酒上头发晕,现在正好雪停了,我去外头散散酒气,你们可不能把酒都喝光了,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就那么一小坛子,我家娘子都不给我多喝。”
杨子轩笑道:“你放心吧,有我看着,保管给你留个酒底杯。”
“你快去快回,我们还要等着你一起吟诗。”
杨子轩与木槿之借着这次聚会,又认识了不少世家子弟,多是有父辈叔舅在朝为官。
拾书见木槿之走出亭子,朝研墨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在亭子里听众人说些什么,自己却是拿了纸伞尾随其后跟着出去了,他可不能叫自家主子生病,不然少不得要被郡主责罚一顿。
等离亭子远了,拾书才问道:“少爷,你明明没有醉为何……”
不待拾书说完,木槿之转回身朝他说道:“你看这园中景色极佳,可惜娘子与我妹妹不愿受这冻,我自个儿觉得很美,也不能忘了她们不是么?待我寻些好梅枝折了,你送去给舅母,外祖母及表嫂她们,挑最好的给我妹妹和娘子的房里送去。”
拾书笑道:“少爷,那奴才先把最好的送去给郡主还是先送去给姑奶奶屋里?”
这可是个难题啊,左手是妹妹,右手是自个儿小媳妇,木槿之一时被难住了,不想突然听到“噗嗤”笑声。
“谁!”木槿之没想到梅林里还有别的人,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并发出冷光,朝发出声音的方向低喝。
一道大红的身影从树后绕出来,洁白的雪衬得着大红锦袍的姑娘更加娇艳,木槿之却并不为其所惑,再次问道:“你是谁,怎地在背后偷听?”他觉得面子被削了,一个大老爷们好不容易心致所至,却被一个姑家笑话了。
杨绢儿先前听到声音原本是想退回去的,后觉得不对,那声音似乎是先前做词中的一个,是在杨子轩前头那个,遂又回转身找了个地儿躲起来,不怪杨绢儿对杨子轩的声音不熟,她打懂事起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瞧过这个庶出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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