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歪在一旁正喝着冷梅茶,闻言眉眼舒展,笑道:“是有好久不成吃了,便是这味儿极香甜,你也悠着点吃,省得吃撑了等会子吃不下饭。”
chūn染在一边给木柔桑把红薯剥好,回头朝chūn景说道:“哦,今天是二十三,少奶奶说咱们一年到头都累着了,今儿大厨房送来的五斤羊ròu便都赏给了咱们。”
“真的,莫不是中午吃羊ròu火锅?”chūn景等四人都是自南边长大,与木柔桑一般不耐冻,大冷天的喝上两碗羊ròu汤,从脚趾头fèng一直暖到头发尾儿。
她那憨样逗得其她几个都连连吃笑,就是柳姑姑也忍不住笑道:“你才知道啊,先前你去拿红薯时,咱少奶奶在屋内说的呢。”
“原来你们是躲着我说的,怕是想等下子多吃两筷子吧,害得我还吃了三个大红薯了。”chūn景摸摸半饱的肚子,她决定剩下半边空肚子留着填羊ròu汤。
“咦,是不是有人喊门?”chūn风坐在一边正抱着红薯吃得香,好似听到有人在喊门。
chūn意挑了个小点儿的,却是外皮流着汁儿的那种,这样子的最是甜了,听到chūn风这样说,浑不在意地挥挥手道:“甭管了,这大雪天的哪个吃饱了撑着跑这偏院来,咱们还是围着火盆子分红薯吧!”
“就是,那两个门房的婆子都没出来呢。”chūn景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点头回应。
柳姑姑原还在吃红薯,突然伸手一拍大腿巴子,说道:“哎哟,你们快去看看,前儿不是府里有人来找我探话吗?到是提了两坛子酒过来的,奴婢瞧着没有少奶奶酿的好吃,先前过来时顺手拎来送给那守门的两婆子了。”
正倚在小几边吃烤红薯的木柔桑,动作突然一停,问道:“莫不是真有人喊门?”
chūn染靠着门边坐着,她最先站起来,说道:“那奴婢去看看,你们几个可不许全吃光了。”
可怜的沈妈妈在门口敲了半天,冻得清鼻涕直流,正准备转身回去时,听到有人开门,同时也听到了chūn染的笑骂声:“你们两个婆子也真是的,少奶奶怕你俩冻坏了叫你们去门房坐会子,原是好心来着,怎地你俩到是划拳吃起了小酒,也不听听外头有没有人敲门。”
沈妈妈只得又折身回来,打着哆嗦笑道:“chūn,chūn,chūn染姑娘,原来家中有人啊。”
chūn染忙请了她进来,说道:“是咱姑姑给拎了两坛子酒过来给那两婆子,却不想那两人光顾着喝酒去了,压根儿没听到妈妈喊门声。”
她心中却是狐疑,这门房离院门处并不远,莫不是那两婆子听出是沈妈妈的声音,这才不来开门的。
沈妈妈这会子脑子被风chuī糊涂了,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那还会细想那么多,只恨不得快些拉了chūn染进屋烤会子火。
“是,天,天,太冷了,进,进屋去。”
chūn染瞧她那样儿可不是冻坏了,心中觉得十分好笑,却是忍下请她进屋,到了廊下朝屋内喊道:“少奶奶,沈妈妈过来了!”
“快请了她进来。”屋内传来木柔桑婉转如huáng鹂轻鸣的声音。
chūn染请了沈妈妈进来,chūn意等人忙站起来让坐,请了她到火盆子边驱寒。
木柔又歪在罗汉chuáng边,叫chūn景捡了个大红薯给沈妈妈,方才又道:“快些吃点热食暖暖身子吧。”
若换了平日里,沈妈妈必是瞧不起这等子糙食,可现在冷得她连骨子里都是寒气,哪里顾得上这些,拿了便吃,吃完后等缓过气来才想起,这等子吃食怎地连这三少奶奶都不嫌弃。
许是瞧出了她脸上的疑惑,木柔桑指了指火盆子边煨着的红薯道:“我小时候便是靠这个活命,还有苞谷糁子,想来沈妈妈是没有吃过这等贱物,却是因为这贱物不知求了多少人的xing命,便是这冷死人的大雪天,只要有口子烤红薯吃,便是得了天大的福气。”
沈妈妈不解她为何要明说,照她如今的地位,怕是说锦衣玉食也不为过,不曾想这少奶奶连这贱物都愿意吃。
“吃食原就不分贵贱,只不过是看做得是否jīng细罢了。”木柔桑看似无意的话却是在敲打她。
沈妈妈这还没开口说祭祀银子的事呢,就先被木柔桑敲打了一番,不觉老脸一红,笑道:“咱夫人可不是觉得三少奶奶是个妥当的,这才巴巴的把这打理祭祀一事jiāo给了你。”
“哦,妈妈这是来送银子的?”木柔桑伸手轻轻翻开小几边的一本帐册,念道起来:“单是祭拜之物,便需新鲜的花、果,以及茶、点,还有檀香、祭灯,另还有祈福用的绣有经纹的布幔、伞盖、手抄的经书若gān。”
她念到这儿抬头看向沈妈妈,问道:“可是有错?”这些东西便是那位公公口述,chūn风记录下来的。
“不曾有错。”沈妈妈笑道,哪能有错啊,那可是皇宫专司祭祀这块的公公定下的,她若是说有错,岂不是打了那公公的脸,那便是打了天家的脸,沈妈妈可是没这胆儿。
木柔桑心中冷笑,又道:“我曾去翻了旧例,这宗族举行大祭祀还要摆两天的流水席,另外还要请了唱戏的戏班子,于年三十晚饭一直唱到初二早上。”
沈妈妈忙道:“是呢,去年一共摆了八十桌主桌,一百二十桌副席呢。”她口中的主桌便是指杨氏在京城所有族亲该坐的桌席,而副席却是有头有脸的管事、丫鬟婆子们的坐席。
☆、第410章
第四百一十章
“我瞧了旧例帐册,发现这开销一年比一年多,便是到了去岁,主桌上的饭食已提到了二十两银子一桌,而副席也是三两银子一桌的好席面,去头掐尾,再加上酒水,摆桌上的gān果、甜食,光这两天的流水席便是快万两了,还有祭祀用的各物品,以前单请的僧人,还有戏台子的花费,晚上放的烟花,各处又是一大开销,另外,不知母亲可有安排人手,我虽说是个管事,却也不能指望我一个人去办这差事不是么?”
侯夫人把那事往她身上一推,银子不给,人也没得,便只有今日打发了沈妈妈来送银子。
沈妈妈扯起脸皮子笑道:“这个奴婢回头跟侯夫人说说。”这个三少奶奶不好糊弄,她打定了注意,只当个传话的。
“那也成,只是今年物价因为南边有些地方受了灾,到是比往年还要贵上些。”
木柔桑又随意的甩出一句,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今年物价几何。
“瞧少奶奶说的,这些自是要给足银子的,只是少奶奶也知,侯府家大业大,夫人当这个家也是不容易,每日打开这府门上上下下便有几百口人等着吃饭呢,还望三少奶奶莫要怪夫人节省才是。”
沈妈妈这话儿说得漂亮,木柔桑抿嘴一笑,说道:“只要银子够使,我自是会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叫她办事不给银子是不成的,说来原本侯夫人打算一点一点的抠出来打发些给她,然后再慢慢的磨得木柔桑自个掏银子补贴,但是木柔桑是谁啊,她自已管营生也有老些年了,哪会瞧不出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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