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正在里头坐着,听到小丫头回禀,便朝外头喊了一句:“快些进来,外头正冻着呢!仔细冻坏了身子。”
声音在这寒冷的chūn夜里,到是多了一份暖意。
huáng莲儿进去进,苏婉儿已脱了外袄卸去了珠钗,正歪在软榻上,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两副银筷、碗碟,边上的小炉上正温着一壶小酒。
“婉姐姐今儿怎地想起要喝酒了?”
苏婉儿招手示意她过去坐下,方才笑道:“往日常听下人们说,咱们府里的三少奶奶好酒量,最是喜欢冬天喝得醉醺醺倚在罗汉chuáng上小憩,我一时来了兴致,便也叫人温了壶小酒,正好你来了,过来陪陪我。”
huáng莲儿不疑有她,笑道:“婉姐姐如此说了,我不敢不从,便是舍了命,今儿也要陪你喝个够。”
“得了,甭chuī了,咱俩可没有三少奶奶那般子好酒量,就小酌一番罢。”接着又道:“你这是又打四丫头那儿过来?”
“正是!”huáng莲儿到是不想多言,必竟杨绢儿的事不能搬到台面上说。
苏婉儿却是定定的看向她,说道:“听说今儿四丫头见了外男,不知哪个不要命的给她想了这主意。”
huáng莲儿吓得浑身一紧,这主意可不就是她帮杨绢儿出的么?忙笑道:“先前我便是去瞧四妹妹的,听说是走窜了地儿,到是有些吓着了。”
苏婉儿好似不曾瞧见一般,悠悠说道:“姨娘到是有心了,若要我说,木少爷是个好男儿,就是不知四丫头有没有那命了,唉,我这做大嫂的可真是难为啊,帮母亲管着院内的事,偏偏四丫头又是个顽皮的,莲姨娘,你说这事儿该不该去回了母亲呢?”
“这个,婉姐姐,你莫要吓我,四妹妹本就被吓着了,若是这样一来……”huáng莲儿忙替杨绢儿开脱,就怕苏婉儿查到她头上来。
“其实这事儿也好说,公中库房有一个根雕,那玩意儿到是合了我的眼缘。”
苏婉儿不紧不慢地说道,说白了杨绢儿是个待嫁女,便是捅出了漏子与她何gān,只要她遮住这事,不让侯夫人知道,她便可从中得利了。
huáng莲儿到是没瞧出苏婉儿是想捞银子,只当她是真的看中了,便笑道:“这事儿还真是四妹妹在管着,只是这库房若是少了点什么贵重的,怕是姑母首先要揭了她的皮。”
苏婉儿亲自动手为她倒了一杯温酒,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自是不会叫人发现,再说了,难道莲妹妹就不想得些利?”
huáng莲儿最缺的是什么?便是真金白银,她来侯府时还小,那时家中有多少财物,她一概不知,直到她嫁给杨子智,侯夫人才挑了一个离在远郊不过百亩的小庄子,算是做为她的陪嫁了,一年的产出还不够她买胭脂水粉,更不要说买那些上等的绫罗绸缎了。
苏婉儿抬眼瞧了她一眼,心中冷笑:哼,闹吧,尽管闹吧,最好把这家闹散了,到时她手里攥着大把银子,这些小妾们一个个都得给她靠边站,还不得老老实实地瞧她的脸色过日子,姐妹,啊呸!
“不知道姐姐如何才能做到,要知道,姑母可是有几分眼力界儿。”
huáng莲儿自已能得利,她自是不会再犹豫。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也不过是借来瞧瞧,前些日子在库房瞧见过,一时上了心,这就跟猫爪子挠似的。”苏婉儿淡然说道。
huáng莲儿到是听懂了,这是叫她如此与杨绢儿说呢,只是心中还惦记着自己得多少银子的事,便又问道:“你许我几成利?要知道,若是姑母知道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百两如何?”苏婉儿伸出一根手指头来。
huáng莲儿却是不高兴了,把筷子往小几上一拍,说道:“婉姐姐,你是觉得我是个蠢的么?就这一百两想打发了我?”
人家可不就把她当个蠢物么?不然怎么会找到她头上,不过苏婉儿到是小瞧了huáng莲儿,到底还是有几分眼力,却是长年跟在侯夫人身边,对这些古董还是听说过几次。
苏婉儿勉qiáng笑道:“那根雕也不值啥银子,只是我自个瞧着喜欢罢了,你也知姐姐手中银子比较紧……”
“五千两银子,不然这事难成!那个根雕我到是见个两回,姑母每次叫人搬出来都是小心翼翼的。”huáng莲儿并不知道那根雕值多少银子,但她却知前朝之物一般都是值些银钱。
苏婉儿心中暗恼,却是不知她见过,最后笑道:“不瞒妹妹,我到不知那东西值不值钱,也没瞧出来有多好,到是觉得合我眼缘,所以才……”
huáng莲儿也是个只认银子的,笑道:“这有何难,姐姐再是手头银子紧,便是手指fèng里漏一点出来,也够我用上好些年了。”
苏婉儿见她讨价还价,到是先松了一口气,就怕huáng莲儿不认银子啊,即然她愿意拿,便也就道:“五千两太贵了,这样吧,我给你一千两,另外再送你一套头面做添头,你看如何?若是不成,那这话便当我没说过。”
huáng莲儿一想,她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又不担风险,何乐而不为呢?忙应下这事,苏婉儿许了她,先给她五百两,等事成之后,再把另外五百两并那头金头面送予她。
huáng莲儿白得了这许多银子,自是欢喜得不得了,高高兴兴搂着银子走了。
苏婉儿等钗儿来回禀,说是huáng莲儿已回了后罩房,她才乐不可支地笑骂道:“真正是个蠢物。”原来那座根雕是前朝胡大师的最后一个作品,价值万两白银也不为过。
“恭喜少奶奶了。”钗儿、坠儿、佩儿、环儿是个丫鬟忙道喜。
苏婉儿敛去笑意说道:“可惜这个计只能用一次。”
“少奶奶,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往后奴婢们自会帮少奶奶多多想想。”环儿在一边接话道。
苏婉儿点头道:“慢慢来,如今你们的三少奶奶可是要被那些人bī疯了,自是不会发现,祖母年事已高,也不耐cao这般多心,你等只需瞒住众人偷可,至于侯夫人嘛,哼!”她最恨的便是侯夫人了。
木柔桑自是不知苏婉儿已经当起了蛀虫,她晚上与杨子轩商量了一下,觉得靖安郡主的主意实在是好,这样木柔桑到不必两头为难了。
第二日一早,她没有去侯夫人处请安,便早早出了门,杨绢儿自是扑了个空,再说她自己也要赴约,到是来不及等到木柔桑,等晚上下人们才打听到木柔桑一早便出了门,到了第三日,第四日也是许此。
杨绢儿的应酬还没有排完,京城里便发生了一件大事,当今太子妃病逝,大周朝的臣子、诰命及各官家姑娘,下到走商小贬、平民百姓,皆披麻戴孝一个月。
如此,木柔桑天天窝在家中念经茹素,杨绢儿也被刘姑姑拘在院内不得到处走动,一时京城里万巷人空……
chūn暖花开的三月初,不管是真伤心的还是假慈悲的,都脱去了素袄换上了chūn衫,一个个携家带口到处走动,算是出门透口气,忠义侯府也不例外,忠义侯带了全家去白玉寺上了香,只是其中没有了杨子轩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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