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过的人,年少时不过一个漫漫而已,之后便都是静辰,漫漫,他突然忆起了漫漫的模样,那迎香公主的眼睛像极了漫漫。
如果真的是有人招漫漫的魂魄,那该是谁,这么长的岁月都过去了,竟然有人比自己更加放不下那个人。
二福见宗政修文陷入了沉思,便让太医们都退下了。
宗政修文坐在chuáng边,执起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
“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薄qíng
“陛下,漫主子在世的时候,倒是经常去看望一个人”
宗政修文倒是有些疑惑,因为自己当初似乎并没有听闻过这件事qíng。
“老奴也是当初无意中听到的,陛下是否还记得有一年太后出宫救了一个男孩,漫主子当时跟太后关系也很好,去探望这个男孩也是常有的事qíng”
二福娓娓道来,宗政修文才勉qiáng有些记忆,是有这么一回事,似乎那个时候太后还让人给他取了个名字。
宗政修文让史官去翻资料,一群人加班加点的在那边倒腾,空气中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几个人倒腾了一夜,在天灰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丝的记录,只寥寥一句话而已。
如果今日不是宗政修文提起来,这个人在这偌大的宫中根本没留下什么痕迹。
二福将卷宗放在案桌上面,静静的站立在那边,等待着天亮。
他也熬了一夜了,站立在那里有些微微的颤抖,小太监们劝他去歇息一下,他瞅着那卷宗,想着jiāo给别人,自己总归是不放心的,便拒绝了。
他站到汗珠都滴落下来了,chuáng榻那边终于传来了窸窣的声音,他赶忙上前,宗政修文醒了过来,只是那双眼眸依旧是猩红色的。
“查到了?”
“嗯,查到了”二福将案卷呈了上来。
“宗政十九年,太后收养一子,取名曰方乐”
只寥寥几句话,却让宗政修文脑子轰的炸了起来。
“老奴也觉得奇怪,如果两个方乐真是同一个人的话,只怕事qíng没有这么简单”
那句“晴妃便是德妃”的话在自己的脑海中越发的清晰。
“让人散布消息,说朕要处死晴妃”
如果事qíng果真如大家所想的一般,那么策划这一切的人自会出手。
这么悠长的岁月里面,自己都快忘记漫漫的模样,却原来有人比自己更记忆犹新。
也原来这么多往事都尘封在记忆中,那个叫方乐的人自己从来就不曾有过记忆,那个人却将漫漫念了一世,原来比自己更加长qíng。
“二福,或许是我太过薄qíng了,也许在漫漫之后我不该爱上任何人”
很多时候他会想如果漫漫还在,自己是不是就不会爱上静辰了。
“陛下,人这一生太过漫长了”
是足够漫长,漫长到任何事qíng都可以被掩盖,直到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但也许终究是爱的不够深沉,如果足够记忆深刻,怎么会忘却呢。
他这一生终究是对不起漫漫,从他下手的那一刻,他便终究脱不开这个魔咒了。
他所爱的人,最后都以恨他而告终,漫漫死的时候是恨着自己的,静辰亦是,即使她真的恢复了记忆,又如何能隔着这么多人与事,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一切也已经回不去了。
☆、初雪微至
宗政修文要处死晴妃的消息飘散在各个小巷中,市井小民都在议论纷纷。
已然是初冬时节,雪也如期而至,微微的雪花飘落在行人的肩头,更加快了行人的步伐。
街角的几处包子铺散发着白腾腾的热气,给寒冷的街角平添了几分温暖。
方乐瞧着远处的店铺,不经意的想起了初次见到珂玥的场景,那个时候,她还怀着映阳,一个人站在街角叫卖,在旁人看来那么的落寞与可怜,她却硬生生挺了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从中作梗,她应该早就跟宗政修文团聚了,也许现在过着别人羡慕的日子。
可是自己如何能放弃为漫漫报仇,那个人让他受的苦,他必定加倍偿还。
“你倒是怎么出来了?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若是被官府的人看到了,可不又得躲一阵子”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主持,你多虑了,宗政修文杀过那么多人,怎么会记得我一个方乐”
在墨城金蝉脱壳假死以后,他便一直跟着主持游走四方,寻找跟漫漫长的相似的祭品。
“可是这次他突然要处死珂玥,只怕是发现了一些猫腻,说不定就是为了bī你现身”
“bī我现身,他又能做什么呢?我身上的蛊跟珂玥身上的蛊是一对,如果我死了,珂玥如何活的了”
“话虽如此说,还是谨慎些好”
两个人相伴着往巷子尽头走去,两个人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路的步伐却一致。
最近他倒是经常会想起珂玥,不论是平时相处时的娇嗔爱怨,亦或是刑场上面的哭天抢地,其实行刑的那天他就混在人群中,看她在刑场上哭的梨花带雨,他心里曾感动过,如果他过往的岁月里面不曾有过漫漫,她过往的岁月里不曾有过宗政修文,也许他和她真的可以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一切事qíng都是已经注定好的,他和她的相遇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动。
还有映阳,那个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孩子,他心里曾那么宠爱过那个孩子,可是最后还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狠心的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这一生,似乎除了唤醒漫漫,其他都不存在了。
他必须让宗政修文杀了迎香,最后一个祭品必须死在宗政修文的手下,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如何能bī他动手。
他最初的初衷并没有想对映阳动手,可是映阳卷进来以后,他突然起了杀机,既然有一个让宗政修文和珂玥再起纷争的办法,他又为何不推波助澜。
其实他给过宗政修文机会,如果他肯早一点听清秋的话,也许他便有机会得知映阳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这么决绝的把解药给志儿,可见宗政修文也是个极其愚蠢的昏君。
映阳死去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心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波澜,就像在黑暗中待久了,再悲伤的qíng绪也无法晕染开来,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会知道原来自己也有泪流满面的时候。
☆、亲手了结
天色越来越晚,雪也大了起来,珂玥披了一件披风靠在门廊下,盯着外面的雪,雪一层层的簌簌落下,无声似有声。
她连头发都没挽起来,任由一头青丝蜿蜒而下,铺落在地上。
宗政修文站在院门外静静的瞧着她,二福打了一把伞替他遮住了头顶的雪花。
她眼神不知道飘落在了何方,他站了那么久,久到手指都没有感觉了,可是她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
他这样细细的看着她,才发觉她消瘦了许多,一张本来就很小的脸,现在只剩下一双乌黑且悲伤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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