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高朔走后,拾尔颇觉无聊,伸了伸懒腰让小二把端上来的早点撤了,换了身大昭的衣服,带上高朔用过的人/皮/面/具,决定去万姿楼尝尝那里闻名遐迩的庐山云雾。
据说这万姿楼是陆西厌名下的产业,如果能再顺道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那再好不过了。
到达万姿楼时,即便是早上,吃茶的人也很多。拾尔挑了一个居中的位置坐下,以方便他能够听到整个大厅里的人说话。
他一边等着小二上茶,一边撑着下巴打量着屋内的布置。整个茶楼并不大,也不够华丽,但是装修雅致,胜在脱俗。
茶楼的左侧摆着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上悬挂着一幅幅字画,字体风格多样,画风也甚是迥异,不像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但个个都是jīng品。
右侧则摆放着一个形状别致的多宝格,每一格里都放有一具优美的瓷器或一盆花糙,令人赏心悦目。
茶楼的第二层则是一个高悬着的大型勾栏,有一女子坐于其中,正摆弄着琴弦,弹奏《梅花三弄》。曲调清新活泼,刚柔并济,若山涧淙淙之泉水,能使人心思沉淀,助长茶兴。
怪不得这万姿楼能天天座无虚席,看来不光是因为醇厚味甘的云雾茶,这个陆西厌果然是有一手,拾尔心里想着。
正在这时,茶楼里又进来三个说说笑笑的青年,却正是那日被斐然一顿斐式拳脚丢出去的那几位。
不知是这云雾茶的确好喝,还是这几人宰相肚里能撑船,竟然“不计前嫌”的又来了。
店里的其它座位都坐满了,唯有拾尔所在的一个四人桌还空着。小二满脸堆笑的把三人带到他面前,问道:“客官,您看着其他地方都没有位置了,能不能请这三位小兄弟和您共用一桌?”
拾尔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当然。”正好他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他们。
三名青年连忙道谢,感激的坐了下来。
接着小二端着个茶托飞奔而来,正是一壶上好的云雾茶。手法娴熟的给四人一人沏了一杯,道了句客官您慢用,就又风一般的跑去门口迎客了。
这三人仿佛对上次的事qíng还心有余悸,不住的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穿紫衣的客人后,这才放下心来,美滋滋的享受着号称怀城第一的名茶。
拾尔好笑的看着他们一本满足的表qíng,敲了敲桌子道:“几位兄弟。”
那三人应声望来,其中一人道:“公子有何贵gān?”
拾尔朝左侧努努嘴:“这屏风是用来gān什么的?怎么一旁还有人在写写画画?”
那人接着道:“听口音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要说这屏风在怀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怎么个不知不晓法?”
三个人立马被勾起了八卦的天xing,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释开来。
“据说这万姿楼的大掌柜是个秃顶大肚子的老头儿,一把年纪娶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妾室,怎奈生不出孩子。”
“有算命先生告诉他,只要他多行善事,老天自然会眷顾于他。”
“于是这掌柜的便下令在这茶楼里摆一道屏风,若是有人无钱吃茶但又想一尝这人间至味,便可作一副字画抵了这茶价。”
“如若谁的字画能有幸被选在这屏风上挂着,那作画人便可一辈子在这茶楼里白吃茶水,绝不收一分钱。”
拾尔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满满的一口云雾茶差点喷在三人脸上。
秃顶大肚子的老头儿?还不孕不育??陆西厌要是知道自己被外人谣传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吐血。
“咳……咳”,他惊恐的擦了擦嘴角,一脸无语的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竟不知这万姿楼的掌柜是这样的人……”
三人听罢,自以为他是在夸他们见多识广,得意的相视一笑。
突然又有一人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放低了声音说:“话说啊,我还知道一件更有趣的事qíng。”
“什么什么?快说来听听。”其他两个人好奇的凑近。
拾尔已经见识了这三个人的不靠谱,翻了翻白眼,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听说啊,咱们王上要给晏清小王爷赐婚啦,说是要冲喜。”
“真的?女方是谁?快说快说!”
那人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偏偏不说是谁,让另外两个人猜。拾尔虽然知道这几个人的话水分极大,但是绝不至于空xué来风,于是也倾耳认真听了起来。
另外两个人左右猜不着,好奇的要死,都嚷嚷道:“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快说是谁!”
那人看着二人坏坏一笑:“是……”
“谁?”紧张的气氛在四人之间弥漫开来。
“是丞相之女黎天瑜!”
其中一人一听,大腿一拍,一副痛心断肠的模样,愁眉苦脸的哀叹道:“我的梦中红颜……就要这么嫁人了!”
拾尔实在受不了这几个人腻腻歪歪的chūn秋大梦,茶也不喝了,直接结了账,回到chūn江酒楼。
如果那几个人说的话属实,那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晏清府和丞相府大婚,举国同庆,届时皇宫及两府肯定会忙成一团,陆西厌也绝对会前去贺喜,这正是他可以趁乱抢走拾彩的大好时机。
想到这里,他走到窗户前,对着窗门敲了敲。窗外立刻闪现出两道黑影。
拾尔对他们低声耳语几句,两人得到命令,身形一闪,跃下屋檐,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亭王府。
前来送饭的芸烟几次yù言又止,摇头叹息,最后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退了出去,替他把房门关好,站在门外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爱这个人,尽管他把自己娶回来之后从来都没有碰过自己,她还是爱着他。
现在看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酗酒、绝食,日渐消瘦,心中就像被刀剜过一样,可是又无能为力。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按时的把饭菜送往他的房间里。这些菜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只盼着他能都吃一两口,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
屋内,李易亭正昏昏沉沉的倚靠在chuáng前,眼睛里是铺天盖地的悲伤。身边有许许多多的空酒罐,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手里还在拿着一瓶不住的往嘴里灌。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类似梳妆匣的储物盒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玉蝴蝶、霸王鞭、还有破碎的沙燕儿……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些物事有着变态的执念,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到底在等什么。
明明得来的都是苦果,可他却还是甘之如饴。
他怔忡的看着悬挂在chuáng帘上的大红色同心结,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如果他死了,为什么心里还这么鲜活的痛着?为什么七哥还不来看他?
可是如果他还活着,身体又为什么这么冰冷?
父王终于赐婚了。这个场景自己曾幻想了无数次,只可惜与梦中不同的是,这次他是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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