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忘了数到第几块了。
林嫣暗咬了下牙齿,有些生气的抬起头怒瞪林礼。
又不呵斥赵氏落井下石,又不立三房林乐昌做世子。
早不该来往的人家,到这会儿说有什么用?
还打扰了她数地砖。
刚才数到双数还是单数了呢?
林礼眼中惊讶一闪而过,这个丫头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可不能再惹恼她,谁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国公府如今可是担不起半点风波了。
福鑫楼虽然将李显尚乐康的消息排了第一;可是国公府的笑话,还在第二挂着呢。
林礼摆了摆手:“回去吧,没事绣个花拈个针,有点女孩的样子。”
他怎么听说今天林嫣又溜出去了。
林嫣道了个万福,扭身就走,一出屋门,见林大立在那里。
她想了想问:“祖父屋里地砖一共多少块呀?”
问的林大一愣一愣的。
国公爷屋里的地砖?谁注意那个。
林嫣一看他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白眼一翻,带着绿罗走了。
林大晕晕乎乎的进了书房,对林礼道:“七姑娘问奴才您书房里的地砖有多少块?”
林礼一凛,站起身。
他其实是要问王氏有没有问林嫣什么话,只是听说了花厅里的风波,又见林嫣那副样子。
王氏定是没有来得及套林嫣的话。
当初沈氏绕过他同临江侯府jiāo换了婚书,林礼就有些猜测。
临江侯家明明因为被六安侯府bào力退婚,闹了个没脸。
而王氏这次来明着送喜帖,却暗地里催着赵氏将几个姑娘叫出来看看。
看什么?
是想找林嫣套什么东西吧?
林礼走出案几,踏着地砖来回走了几步,回身问林大:“她问这个话时,是什么表qíng?”
林大仔细回想了一下:“很生气,又犹豫了一下。后来见奴才不知道,翻了个白眼走了。”
犹豫了一下!
林礼用脚丈量了几下书房地砖,莫不是当初沈氏的东西,藏在了哪一处屋子的地砖之下?
那个庄子,他可是翻了一遍;遣散的人也是悄悄的查了很久都没有收获。
就是林嫣,若不是确定她手里没东西,也不会一扔庄子上多年。
林礼将整个信国公府的院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三房不一定会有,否则林嫣不会冒着被看穿的风险问林大这个问题。
大房、二房…自然也不可能。
林礼长舒一口气:“林大,找几个瓦匠来,我要重新翻新几间屋子。”
林嫣自然不知道,自己不过单数双数的数了下地砖,会引着林礼往左里想。
她走出林礼的院子,长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嘴还没合上,就看见疏影匆匆走过来。
“嘛呢?”林嫣喊了一声。
疏影抬头看见林嫣和绿罗两人,笑着走过来:“二夫人身边的安歌在咱们院子里。”
林嫣皱了皱眉头,疏影上前扶着她边走边说:“安歌姑娘说五姑娘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二夫人想谢谢姑娘您救了她,准备请你明日过二房吃顿便饭。”
吃便饭?
“就因为我把林娴扔回去了,二伯母就请我吃便饭?你信吗?”林嫣问疏影。
疏影摇头表示不信。
林嫣又回头问绿罗:“你信吗?”
绿罗一笑,也摇头。
“宴无好宴呢。”林嫣拉长了声音,高声喊了一声。
谁爱听见谁听见去,真是糟心。
一个府里的亲人,连说个话都要三思再三思,小心再小心。
累不累?
拐个弯就进了三房的院子,老远看见安歌立在廊下,正笑着同暗香和红裳说话。
林嫣还没近前,就笑问:“俗话说的好,无巧不成书。今个儿我都能编成本书了。”
众丫鬟立正站好,安歌笑了笑,问:“七姑娘,什么高兴事要写成书?”
林嫣笑着往红木躺椅上一趟,伸手从矮凳上拿起了装满瓜子的攒盒。
“不是好事吗?刚进府那两天没人理会,今个儿倒是你赶着我我赶着你的。大伯母那儿会客想起传我过去;午间睡醒祖父又找我说话;刚回来,安歌姐姐就来传,说什么二伯母要请我吃饭。”
林嫣噼里啪啦,夹棍带棒,一打一大片。
安歌脸上依旧笑着:“那几天不是怕姑娘您刚进府,要收拾东西。”
“得,也别哄我。”林嫣吐了颗瓜子皮:“回话去吧,万没有接了大伯母的请,却推了二伯母的。明天几时呢?”
“不急,晚宴酉时才开。”安歌说道。
“嗯。”林嫣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开始专心的嗑瓜子。
单颗,宁王是断袖;
双数,宁王不是断袖。
就不信磕完这一攒盒的瓜子,还没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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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脸上眼看着就挂不住笑,行了个礼赶紧回去复命。
这位七姑娘,果然如长房拂冬姑娘说的那样,傲慢无礼、目空无人。
到了杨氏正房门口,安歌深呼了一口气揉了揉脸颊,这才重又换上一个笑意吟吟,进了屋子。
“回夫人,七姑娘已经同意了。”安歌回了话,垂手立在一旁静静等杨氏开口。
杨氏捡着佛豆问:“可说什么了没有?”
安歌面上泛起一层尴尬之色:“倒没说什么,不过七姑娘刚从国公爷书房出来,有些心烦。”
杨氏抬眼看了安歌一下:“是不是怼了你两句?”
安歌忙道:“主子数落奴婢,那是应该的。”
杨氏复又低头,沉吟了一番:“你说七丫头,去了国公爷的书房?”
安歌便将她在三房等了有一阵,林嫣心烦意乱进院子夹枪带棍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杨氏默不作声,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吩咐道:“把明天宴请的菜单拿出来我看看。”
“让安兰去侯府把小侯爷也请过来。还有茂儿和德儿,别光顾着读书写字。兄妹几个一起聚上一聚,免得七丫头又抱怨什么没人搭理她。”
隔着窗子,林姝见正房里进进出出的丫鬟不断,又有大厨房的厨娘进来又回去,笑眯眯的显然是得了赏。
她放下抄写了一沓的佛经,问红杏:“母亲屋里莫不是有宴请?”
红杏出去转了一圈,再回来就说道:“是有宴请,就在明天傍晚。请的人是三房的七姑娘、两位爷和…小侯爷。”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都不敢抬头看林姝的脸。
“小侯爷?”林姝猛的站起身,面上血色褪了个gān净:“你说林嫣和小侯爷?”
见红杏点头,林姝牙齿咬的紧紧的,指甲将手掌掐出了深深的印子。
半响,她如断了线的木偶脱落在椅子上,凝望着桌上那盆翠绿的虎叶兰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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