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山大营呢?”墨宁又问。
杨氏微微一笑:“我大伯断了腿,怕是不能袭爵了。若是殿下帮忙德哥袭爵,信国公府今后自然是宁王您这边的。”
又是个空头的承诺。
墨宁眉毛挑了挑:“林修德?为什么不是林修茂?”
杨氏脸色微红,定了定神道:“茂哥xing子像他父亲,是个不思进取的。德哥既聪明又有魄力,能当大任!”
墨宁往椅背靠了靠,皱了一下眉头:“只有这些?本王还以为德哥是你生的呢。”
杨氏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了常色:“殿下难道不想要个有能力的国公,助你一臂之力?”
墨宁站起身,又走到那副牡丹争艳之前,一字一句:“本王想要的,自会亲自争取,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技俩本王不屑!”
杨氏腿一软,扶住八角桌才勉qiáng没有倒下:“殿下…拒绝了吗?”
她后悔自己早早抛出那么多诱饵,将自己的底牌全jiāo了出去。
可是对方是手段冷酷的宁王,她不敢藏私。
密室里林嫣也是收瘫脚软,扶着疏影坐会了太师椅上。
她到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肥ròu一块了。
杨氏倒是好本事,打听出了那么多事qíng,怪不得赵氏不是她的对手。
她颤颤悠悠的伸手,将疏影冷好的茶一饮而尽,这才消了心头的热气。
疏影和绿罗很是担忧,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外面杨氏的yīn谋断断续续她们也听了不少,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什么。
杨丕国肖想自家姑娘,这个自然不用担心,就是宁王也是不会让姑娘吃亏的。
可是姑娘呢?
林嫣坐了不过片刻,等火气消的差不多了,又起身走到夹墙将耳朵贴了上去。
因为这么一耽误,杨氏再说的什么她就没有听见,只听见墨宁好似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
杨氏也是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手扶在门边那个描金彩绘漆衣架上才勉qiáng没有倒下去。
当初林乐同搭上淮阳侯周家的关系,若是没有朱氏的事qíng同周家决裂,她也不至于来求墨宁。
但凡墨宁看顾点济宁侯府,她和侄子也不会过的这般艰难。
如今被林嫣那妮子算计的颜面丢尽,若是不将她娶回去,以后侄子真就成了京里的笑柄。
墨宁却像没事人一样,轻轻甩了甩自己的广袖:“张传喜,再换一个。”
“是。”张传喜转身从壁橱里取出一套新得茶具,烫过之后摆在墨宁面前。
杨氏脸色慢慢凝重起来,这么不避着她展示这个屋子是墨宁的专用…
她终于没有挺下去,噗通跪在墨宁面前,声音也打了颤:“殿下,是臣妇妄求,饶臣妇一命。”
149美人计
墨宁温温吞吞,不紧不慢说道:“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本王动手?回家等着吧。”
等着?
杨氏犹豫着道了谢,站了几次才站起来,双手哆哆嗦嗦的扶着门挪了出去。
林嫣若有所思的从密室里走了出来,在墨宁对面坐下。
墨宁抬眼凝视着她,他已经从刚才林嫣给他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林嫣见他又发怔,眨了眨眼睛,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她原以为自己看见宁王就变笨,没想到对方也是如此。
林嫣压下心里的不安,莞尔一笑:“殿下想什么呢?不打算给我讲一讲庚子之变到底有什么内幕吗?”
戏文里,多少痴男怨女的悲剧,都是因为误会。
那些什么“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的游戏,当真不适合林嫣这种直肠子。
当初她翻出宗韵凡珍藏的金镶红宝石耳坠,拿着质问对方时。
宗韵凡那副眉头紧蹙、目光悲痛,痴qíng公子的表qíng,实在是将她伤的不轻。
所以她既然决定攀上墨宁,就一定要找到两个人能够坦诚相待的最佳方式,最起码让自己舒服些。
即便不方便说,也要直言不讳。
墨宁挑了挑眉,眼里渐渐有了暖色,他深吸一口气坦坦dàngdàng开了口:“庚子之变,不过是一个野心超过能力的人,想上位罢了。”
他暗暗培养影卫,多年的搜寻才找到些蛛丝马迹。
建元帝本身没有多大本事,少时沉与qíngqíng爱爱,做事优柔寡断。
宫里又不是他一个皇子,得宠的陈贵妃哄着年老后有些耳根软的高祖,为她的儿子谋了许多好处,又虎视眈眈盯上了宝座。
废王墨钊也颇有能力,又跟着上过战场,手里很是有些势力。
建元帝虽养在中宫,可毕竟不是皇后亲生,若老老实实认输也就罢了。
墨钊为表现大度,也不会动他,有皇后护着,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也不能说不好。
偏偏建元帝没有能力,野心还不小。
他舍弃了青梅竹马的周氏,迎娶手握重兵的老济宁侯家的杨氏为正妻,有老济宁侯的拥护,终于坐上太子之位。
有了正妻,又放不下周氏,便纳了她做侧妃。
一会左一会右,老济宁侯就有些不看好他。
建元帝装了几年君子,对着老济宁侯一系又是许以重诺,又是对杨氏予以恩宠。
毕竟是女婿,老济宁侯帮着他拉拢了不少昔日一个战壕里的兄弟。
其中就包括魏国公、信国公和已经消失在灰尘里的沈大将军。
但是废王墨钊一系也不是弱的,眼看着高祖一病不起,他当机立断圈禁了当时的皇后,又假传圣谕让建元帝伏法。
一众老将护拥着建元帝直接杀进宫门,引发了大周朝的庚子之变。
墨钊,有勇有谋,就是运势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一日宫里流的血足足擦洗了三天才gān净。
墨宁说完这些,眸子黯了黯:“周家早前就同父皇通了气,趁着宫变,斩杀了这些老勋贵,以后便没人敢不听命于皇权了。”
建元帝也不愿意整日在老济宁侯面前装孙子,即使做了皇帝也没多大底气。
他知道信国公负责外围,此人立场不定,虚荣狡诈,便许以重诺。
这才有了老济宁侯父子得胜回旋,反而中箭身亡的事来。
林嫣心提的高高的,原来真的是林礼害死了墨宁外祖一家。
“可笑的是,”墨宁苦苦一笑,接着道:“我父皇又生出了百转柔肠,他后悔了。”
那个三翻四复、首鼠两端的男人,假惺惺缅怀了一番济宁侯的丰功伟绩。
然后从出了三服的族人里挑挑拣拣,找出一家最破落的,让其袭了济宁侯的爵。
“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母后事qíng父亲兄弟的悲痛了。”墨宁声音有些愤慨。
这才是莫大的侮rǔ!
“既然他想表现愧疚,那不如愧疚的再多一些。母亲将身后事准备妥当便投缳了。”
“她这是用自己的死,将我护下来,免得以后遭了那个男人的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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