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在门口同他寒暄,一脚踏进了单晓敬的家里。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子,葡萄架上已经摆好了桌椅,沏好了热茶,上好了点心。
张传喜还在后面同单晓敬你来我往的寒暄,林嫣已经两步并做一步走到葡萄架下坐了下去。
也是出京后如此放飞自我,大大咧咧,倒无意中帮着她掩盖了女子的身份。
林嫣捻起片鱼饼快吃完的时候,单晓敬和张传喜这才走过来。
单晓敬看林嫣喜欢鱼饼,眉飞色舞的说道:“七爷觉得这鱼饼如何?”
“不错,比街上买的好吃。”林嫣递给了张传喜一块:“你也来一块。”
两人吃的越欢,单晓敬越高兴。
这说明两位公公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不管宁王怎么看,自己好歹同宁王身边的人打的一团火热是不是?
单晓敬于是心qíng更加愉悦,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沧州临海,鱼饼是其特色小吃。内子手巧,最爱专研吃食,来到沧州不过几日,就已经做出美味香软的鱼饼了。”
林嫣正借着打量小院布置,寻思怎么开口把单晓敬嘴里的那位内人给引出来。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林嫣对单晓敬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真是本年度最善解人意的好官员呢。
“怎么不见嫂子的踪影?单老哥莫不是怕我们唐突了嫂子?”林嫣忽然对着张传喜挤眉弄眼起来。
张传喜嘴里塞着半个鱼饼,有些懵bī的看着林嫣。
原来燕七爷有这种癖好,喜欢窥视人家的媳妇。
单晓敬却很高兴,因为林嫣对他的称呼又变回了“单老哥”,说明对方已经原谅他了。
“内子在后厨做huáng泥鹌鹑,我去喊她出来。”单晓敬抬脚就往后走。
张传喜奇怪:“单参议没请个帮佣吗?”
好歹是个六品的官,过的怎么跟平头百姓似的?
单晓敬面色一僵,复又笑道:“我带着内子刚来沧州上任,一切还没准备妥当。”
林嫣将其表qíng全看在眼里,手里的鱼饼被捏变了形。
刚上任,没妥当。
怎么算妥当,等风声全部过去吗?
林嫣几乎有八成确定单晓敬和他那位内子,就是自己要找的许靖和朱月兰。
好一对亡命的鸳鸯,林嫣不动声色的将院落各处又打量了一番。
布置简单,或者换种说法叫……穷酸!
男女之qíng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朱月兰放弃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跟着单晓敬过这种清苦的日子。
若不是朱月兰为一己之私,cha手陷害了自己的亲爹。
林嫣似乎都要为这种可歌可泣不受世俗约束的qíng感,鞠上一把同qíng的眼泪了。
她怕人发现自己的异样,索xing抄手垂目,静坐在葡萄架下听chūn风拂过。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环佩响起,有人从正房处走了出来。
林嫣突然不敢抬头去确认。
确认以后呢?下一步要怎么办?她似乎一时手足无措没了主意。
果然舅舅说的对,一切要有计划,不能凭冲动行事。
林嫣悄悄叹口气,舅舅的教诲,自己好像都听到脚趾头上去了。
“两位公公万福。”一声柔美的女声传来。
林嫣先看见了藕荷色百褶裙的一角,然后缓缓抬头,终于看见了全貌。
对方挽了个单螺鬓,简单的cha了支金簪,不施粉黛,恬静柔美。
似乎,她比林嫣行囊里那张画像上的华美妇人,更加的自然生动。
可惜呀,林嫣长呼一口气,这样一个温婉的女人竟配合着林乐同演了场金蝉脱壳、罗织构陷!
小祖母,你让我好找。
张传喜已经站起身,对着朱月兰还了一礼,见林嫣有些发怔,忙暗地用脚踢了一下。
林嫣回过神,也笑着站起来回礼,笑说:“原来嫂子如此美貌,又善佳肴,单老哥这么有福气,呵呵。”
单晓敬得意,吩咐朱月兰:“赶紧的,把做好的菜端上来吧。让两位公公尝尝娘子你的手艺。”
“是,相公。”朱月兰虽笑着应了,却目光疑惑的看了林嫣一眼才进去。
林嫣明亮的目光对着朱月兰,笑的坦dàng。
朱月兰低下头,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哪里有那么多长的相似的人。
再说国公府的嫡系,现在已经不足为惧。
林嫣等到朱月兰正yù进房的那一刻,突然拿着单晓敬扬声打趣:“老哥眼福不浅呢?哈哈。”
院子内气氛火热起来,朱月兰回头看一眼,笑了笑终于放了心。
终究是她太警觉,看谁都不像好人吧。
觥筹jiāo错、推杯换盏,林嫣眼睛越来越明亮,脑子越来越清晰。
因为单晓敬和张传喜喝的是酒,她因为有伤,喝的是茶。
席间朱月兰立在一边,林嫣几次拉她入席都被婉拒,只拿着酒壶给众人斟酒。
真是个贤惠的好媳妇,林嫣喝水喝的有些撑,问朱月兰:“嫂子,茅厕在哪里?”
朱月兰没有多想,指了个地点。
林嫣一路小跑过去,等舒服了正准备出去,却听见有咚咚响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在撞墙。
她仔细听了一会,声响又小了下去。
许是幻听吧,林嫣摇摇头走出茅厕,回到座位上对朱月兰说:“嫂子,你养宠物了吗?”
朱月兰一愣:“没有。”
“哦。”林嫣嘀咕了一句:“许是真的幻听了。”
朱月兰面色一凝,一丝慌张从眼睛里一闪而过。
过了一会她才笑说:“燕公公确实幻听了。”
022私闯。 . . . . …
林嫣没有放过朱月兰的神色,心中起了疑虑。
这对狗男女,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朱月兰能想出构陷别人的主意,可见是个坏心眼特别多的人。
林嫣自认不会长袖善舞,也没有算无遗策的本事。
遇到弯弯绕特别多的人,一般都是绕着走,或者直接卸了对方的下巴。
可惜朱月兰是她势在必得的,绕着走根本不可能,卸下巴……嗯,也有失身份。
她掩下眼中疑虑,决定先去找个帮手再来一探虚实。
这顿饭张传喜吃的高兴,月上柳梢的时候,已经有些微醺。
林嫣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望了望传喜公公的大骨架,只好央求单晓敬:
“单老哥,我们不好回去太晚,传喜公公喝的有些醉,您看可不可以给我们雇辆车?”
单晓敬自然没有意见,忙出去找了辆马车,帮着林嫣将已经走不动的张传喜架了上去。
目送着两人走远,单晓敬意犹未尽的转过头,看到朱月兰站在身后,望着远去的马车神qíng有些魂不守舍。
“娘子怎么了?哪里不对?”单晓敬的心提了起来。
朱月兰问:“这两个人真的是宁王身边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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