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听沈清薇这么说,心下暗暗盘算,沈清薇一开口就是自己不帮忙,倒是先发制人的很。好在林氏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只仍旧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道:“这放账赚钱,自然也有一个规矩,还没到一年,这些东西本就拿不出来的,我如今用银子好容易把东西赎了出来,已是废了不少事qíng,难道这还成了我的不是了?我既垫了银子,让嫂子签下欠条,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
沈清薇听了这话却只沉默不语,过了良久,见沈晖和老太太也都没有发话,这才冷笑了一声,缓缓开口道:“婶子说得好,自己垫付的银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家当铺就是身子娘家的铺子,那铺子里典当的东西,既然别人付个租金便可以随意出借,那为何主人家当真要赎回,却反而不给了呢?这欠条是小,可婶子娘家当铺的伙计拿着主人典当的东西去给别人临摹,这又作何一说呢?万一那人起了歹心,索xing将真的藏起来,假的送回当铺,那又如何呢?婶子家是常做这种生意的,难道连这些个禁忌也不知道?”
沈清薇说到这里,若说林氏还没回过神来,沈晖却已经察觉了一二分了。这事qíng实在凑巧的很,偏偏这画就是他那位门客给瞧见了,又偏偏拿给了自己看,这里头若说没那么点巧合,连沈晖自己都不能信服了。
第397章 回家
沈清薇轻叩了一下手中的盖碗,抬起头来幽幽的看着林氏,淡淡道:“原本我一个出阁的闺女,原是不该再管家里的这些事qíng的,只是母亲因这事qíng小产了,如今还在房里养着,若是别人还借机要冤枉她,我这个当女儿,却是不能不管的。”
林氏听了这话,心口却狠狠跳动了两下,一时竟没料到沈清薇却早已把这里头的事qíng想得如此通透明白。其实她一早就开始计划这件事qíng,想着这几日沈清薇在宫里侍疾,正好顾不到国公府的事qíng,便想将这事qíng捅出来,这样等消息传到沈清薇耳中的时候,事qíng多半也已经尘埃落定,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那副画的赝品却是不容易画好的,昨儿她才拿到手,偷偷的给了沈晖的那位门客,将这事qíng造出来,沈清薇今儿一早偏巧就出宫了,又正巧回了这卫国公府。
“太子妃说的这什么话,谁敢冤枉二太太,她可是太子妃您的母亲,未来皇上的丈母娘呢!”林氏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便只能酸溜溜的说了这么一句。
沈清薇闻言更是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三婶娘既然知道这些,那就越发要敬着我母亲才是,只是那些放账生钱的营生,三婶娘还是自己做吧,三婶娘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做这些倒还说得过去。不过我们国公府毕竟基业深厚,三婶娘不要在外头闹出什么事端来才好。”
“……”林氏听了这话,胸口只觉得一阵翻涌,可待要反驳,却一时也无话可说,沈清薇当真是把话都堵得死死的,让她连半句为自己开脱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太太坐在一旁垂眸不语,只等着沈清薇把话都说完了,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林氏。林氏虽然这十几年来一直老老实实的,可老太太心里也知道,她这颗心,却比别人都大着呢!且又是沉得住气的xing子,能在国公府熬到这一步,也确实是她的能耐了。
再看看自己这个儿子沈晖,老太太心里终究是有几分失望的,她原来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也越发糊涂了几分。
“二太太因为这个事qíng没了孩子,已经是得了教训了。她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小产了,自然也是伤身体的,就让她好好歇着吧。老三媳妇,家里的庶务还由你照管着,至于你二嫂子欠你的那些银子,我先替她还了,等她将来好了,再还给我这个老太婆也不迟。”
“母亲……母亲这万万不能……她闯出来的祸,怎么能让你拿银子出来……”还未及林氏答应,沈晖却已经忍不住开口回绝。老太太却只扭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这些年一直忙于朝务,家里的事qíng也不大照管,如何知道这当家的艰难,二太太虽然做了这些放账赚利的事qíng,可好歹是跟着你三弟妹做的,也没有着了坏人的道儿,也没丢卫国公府什么脸面,她平素也是一个有条理的人,这些赚来的银子也都花在了孩子们身上,并没有拿去胡乱糟蹋,所以……这事qíng就这样过去了吧。”
沈晖听了这话惭愧不已,便只低下头来应了一句。沈清薇听见老太太这样安排,心下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淡淡垂下眉宇来。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经了这一早上的折腾,心也累了几分,眼看着就要用午膳了,便吩咐下去道:“你们都下去吧,三丫头留下陪我一起用午膳吧。”
沈晖和林氏只得退下,沈清薇便留了下来,只等那两人退出了福雅居,沈清薇这才站起来,上前在老太太的跟前跪了下来道:“老祖宗,孙女儿多谢老祖宗!”
老太太只急忙起身起扶她道:“快起来,快起来,如今你是太子妃了,我可不敢受你的礼了。”
沈清薇这时候却已是红了眼眶,只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老祖宗,是孙女的不是,其实孙女一早就知道母亲跟着三婶娘放账的事qíng,也曾劝过她几回,只是她不肯听而已。谁知道如今终究是酿出了祸事来了……”
老太太也预料到了一二分,伸手拍了拍沈清薇的手背道:“你那个母亲,我是知道一点的,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过的太过一帆风顺了些,耳根又软,被人带去沟里也是常有的事。”
沈清薇知道老太太这次这般息事宁人,必定也是因自己的面子,便点了点头道:“老太太说得是,这些年若不是有老太太在后面看着,母亲如何能将这卫国公府管理得妥当?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一样的呢!”
老太太听沈清薇这么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落座,将掌中的蜜蜡佛珠拨动的掷地有声,肃然道:“你这个三婶娘,我防了她这些年,她也气定神闲的,没想到如今却还是沉不住气了,只可惜现如今你母亲身子不好,我年纪又大了,家里的这些事qíng,也只能jiāo到她的手上了。”
在官家理事这上头,林氏确实比谢氏gān练伶俐许多,况且卫国公府这么大的府邸,若是没有一个当家太太掌管中馈,终究也会乱了分寸,沈清薇便道:“老太太只要心里明白三婶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凡是多留个心眼,不像父亲似的被三言两语蒙蔽了,我也就放心了。”
提起沈晖,老太太却不觉冷哼了一声,气得脸色都变了,冷冷道:“你父亲是当官当得时间太长了,竟也这般迂腐了起来,你母亲出去放账是不错,可他呢,只顾自己的颜面,也不等事qíng弄清楚,就好一阵吵闹,连自己的骨ròu都没能保得住!他也四十出头的人了,难道就不心疼?”
老太太是最喜欢儿孙满堂的人,谢氏这次能怀上这一胎,她心里比什么都高兴,如今倒好,生生就弄没了!让她如何不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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