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手下的丫鬟都忙着攀折花枝,秀柳也正要去,王锦锦却把她叫住:“算了算了,就这样看看吧。”
折回去没两日就谢了,枯萎的花瓣落一窗台,她还懒得叫人收拾。
就在她暗自腹诽的档口,垂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纷踏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有年轻男子在谈话。
“……此次多亏了你和篷君。”
“世子哪里话,这是我等应该做的。”
“王兄,你看这件事要怎么给父王说?”“哎,这就不用你cao心了。”
步履渐近,那些丫鬟婆子正准备让姑娘们转身回避,却还没来得及,就这样侧面遇上了。
王锦锦一个小屁孩儿倒不用避讳,大大方方的打量来人。
当首两个锦衣华服的,一身富贵,相貌都还不差,应是兄弟;还有个穿宝蓝色杭绸的,正与一名青布直裰的俊俏男子说着话。
几人见到一帮女眷,都楞了一下。
“大哥。”王听荷率先反应过来,走上前,朝几名陌生男子屈膝行礼。
从王锦锦的角度看去,王听荷的双颊一片绯红。
王听兰这会儿也忙走上前,行了行礼,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是赶来给老祖宗贺寿吗?”
“刚回来,结果就在这儿遇见你们了,都还没给老祖宗、母亲问安。”
那穿宝蓝色杭绸的男子如是说道。
王锦锦这才了然,原来这长着国字脸的人就是一直在外游学的大哥,王听石。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却没想到如此稳重。
王听石有些疑惑的问:“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若被爹爹知道,少不了责你们一顿。”
王听荷正要回答,却被王听兰率先抢了言:“大姐想过来摘榆叶梅,没曾想在这里遇到了……”她拖长尾音,一双美目停留在锦衣华服的年长男子身上,似乎不知道怎么称呼。
“哦,这位是晋王世子。”王听石语气恭敬,看了眼另一名十四五的少年:“这位是晋王二公子殿下。”
王听兰忙屈身道:“小女子拜见世子殿下,拜见二公子殿下。”一行人连忙依样画葫芦的见礼。
随即,王听石抬手指了指那位穿青布直裰的俊俏公子哥儿:“这位是仓部主事大人的儿子,贺篷君。”
王锦锦看所谓的皇亲国戚也没三头六臂,便失了兴趣。
那王听兰却是一双眼睛放光,恨不得将晋王世子当场拆吞入腹。
王锦锦看得好笑,忍不住又瞅了眼王听荷,没想到王听荷却无视晋王的两个儿子,漆黑的瞳仁里,满满都是贺篷君的身影。
原来如此……
算了算,大姐王听荷明年就及笄了,今年说个人家,也正合适。
怪不得她要莫名其妙的来这边摘榆叶梅,想来摘梅是假,与爱慕的人相见才是真。
不过这一场短暂的相见也没持续多久,王听石飞快的介绍了来人身份,便带着客人去拜会老太太了,毕竟这些来客可都是给她老人家贺寿的。
人都走完了,王听荷还傻傻的看着那个方向。
王锦锦走到她身边拉拉袖子,她才回过神,不至于在妹妹们面前失态。
正文 红珊瑚
王听荷的心思没有逃过王锦锦的眼睛。
即便她掩藏的很好。
不过这些都不是王锦锦需要在意的,自从上次被萧秋年吼了一顿,她已经很久没去西小院了。
老太太大寿的当日,王家许久没有这样热闹,几位老爷在门口迎客,刘氏等女眷便在内宅接待宾客妻女,丫鬟小厮们跑来跑去,上上下下一派忙碌之色。
然而西小院永远与这些喧哗热闹无关。
王锦锦让蓝烟抱着红珊瑚,叩了叩书房门:“四哥?”
她竖起耳朵听,只觉得屋子里静悄悄的,正疑惑里面有没有人,就听“吱呀”一声响,紧闭房门从里打开,萧秋年穿着身灰扑扑的细布直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四哥。”王锦锦又喊了他一声,才想起自己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她忙让蓝烟揭开珊瑚上蒙着的绸布,笑嘻嘻的介绍:“看,我替你给老祖宗准备的贺礼!”
萧秋年的冷目扫了眼红珊瑚,沉声道:“你送过去吧。”
“诶,这怎么行,我替四哥你准备这东西就是想让你送过去,这样就能讨老祖宗的欢心,以后在王家也混的容易点儿,还有……”
“我不去。”萧秋年俊眉一拧,不耐烦的打断她。
王锦锦愣在当场,张着嘴。
萧秋年坐回椅子上,一张脸面沉如水,他静下心才觉得自己方才那三个字语气太重,看了眼王锦锦,果然,这丫头正目瞪口呆的盯着他。
萧秋年移开视线,不准备安慰。
他不知道王锦锦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上次他故意露出手臂上的伤吓唬她,本以为她会划清界限再不出现在他眼前,然而没过一段时间,她又冒出来了。
还抱着三尺高的红珊瑚。
她这次应该忍受不了,摔门就走吧?
“算了。”王锦锦让蓝烟将珊瑚搁桌上,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许是我的错。”
萧秋年没想到自己又猜错了,这么久,他猜测了无数次王锦锦生气离开的样子,然而每一次他都失望了,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宽的。
王锦锦正在胡猜乱想,她寻思着萧秋年不肯去祝寿,一定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自个儿不就是那系铃人吗?
王锦锦看向萧秋年,眼前一亮,忙不迭小跑到他跟前,说:“四哥,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给老祖宗祝寿,是因为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萧秋年看她一眼,没有吭声。
王锦锦围着他椅子绕到他身子左侧,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怕老祖宗说你?没事呀,大不了筵席上我与你坐一起!”
萧秋年皱了皱眉,内心却想:女子与男子一席,成何体统。
“三年前那件事……的确是我不对。”王锦锦没办法,谁教她现在占据了原主的躯壳,原主捅下的篓子也只能她来弥补。
她绞着手指,低着头,期期艾艾的认错:“四哥,那时候我不懂事,让你手臂受伤,我很自责。我知道,手臂上的伤疤能愈合,那日让你当众出丑,却很难在你心底抹去……但是,但是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当众为难你,再也不会有下次!”
王锦锦搜肠刮肚、qíng真意切的给萧秋年道歉。
她自认为这辈子都很难做到如此真挚了。
虽然七分在演戏,可联想到他当时的场景,以及他那张与自己亲哥哥相似的脸庞,那演出来的戏,也带了三分真感qíng。
“四哥……”王锦锦语气里带了一丝哭腔,哀哀的问,“难道你真要划我一刀,才能消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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